郑岭南只觉眯了一会儿,却听到有人敲门,问道——
“岭南,醒了吗?早饭没吃,午饭吃吗?”
是刘妈。
郑岭南有些饿,想说这就起来,却见颜雪拱了拱身子,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又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不吃。”他笑了笑,心想着,早让我知道你的好,怎么会起这么多事端,这是该打。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吻在她的脸颊,听到她轻嘤声,郑岭南目光落在她的白皙的脖颈,那里有他留下的印痕,还有雪白的胸部,还有——
他觉得满足,这是他的妻子,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真是纯净而又纯粹的白萝卜!
想到白萝卜,他忍不住笑出来,不该是白萝卜,应该是白馒头。这也不对,他想了很多种形容颜雪的东西,却觉得没有一种合适的,最后他决定分开形容。昨晚的颜雪是天鹅绒,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让人无比舒坦。臭脾气,不听他话的时候,就是白萝卜,硬硬的,真去下口咬,又脆又水,还辛辣可口。
想了一阵子,他忽然轻呼一声,脸拉的老长,阴沉得很,因为被人咬了一口。低头看着颜雪,没醒,是做梦吗?张口就咬,饿了吧?!
昨天根本没怎么吃东西,请来的伴娘是叶老亲戚家的孩子,挡酒、跟人聊天还可以,但是照顾新娘不如卓安佑那边得力。半夜两人又打了个消耗战,不饿才怪呢。可是他也饿,好饿,伸手抚上颜雪的身躯,在她耳根处吹气道:“怎么办?”
颜雪猛地抬头,坐起来,撞在他的下巴处。郑岭南还想说什么,见她跳下床,一溜烟地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马桶抽水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郑岭南也没了之前的性致,蹬掉被子,从衣柜里拿浴衣套在身上,见颜雪半天没出来,去敲门。卫生间门根本没锁,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奇怪的是,人不见了。
郑岭南在门口站定,一眼就能看到人的洗漱台处,没人,拉了帘子的马桶处也没发现脚步,目光落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举步走过去。拉开一看,依旧是没人。
郑岭南想着,这人难道蒸发了?
扫视了一圈,连顶棚都没放过,最后还是门的微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心跳渐渐平稳,呼吸也静了下来,郑岭南走过去,靠在洗漱台边,抱着臂膀,看到抱着身子的人正瑟缩在角落里。他用左脚轻轻触门,轻咳一声,“这么大人了,还玩捉迷藏。”
“老师,先出去,我……要穿衣服。”颜雪觉得自己快哭了,这人还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她羞愧难当,眼泪迸出眼底,却又极力忍着。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嗯”郑岭南原本略略飞扬的心情,瞬间跌入尘埃。
他起身移动脚步,去找洗漱的东西,并没有打算离开卫生间的意思。因为颜雪要穿衣服的话,得她出去才对。郑岭南不想跟她玩什么你躲我藏的游戏,两人昨天什么都做了,再弄这些,那就是矫情。
不过颜雪却爱死了这矫情,直等到郑岭南洗脸刷牙洗澡吹头发什么都弄好,带着情绪出了卫生间,她才扶着墙站起来。之前因为被尿憋得很,没觉得昨晚上透支过度,身体到现在还软得没有丝毫力气。
身上的吻痕火辣辣,双腿处的酸胀干涩,腰沉而无力,这些合在一起,就跟车轮碾过身躯一般。颜雪觉得丢人,她昨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却都发生了。又想起自己昏睡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勾引的郑岭南,如果是,那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颜雪有些患得患失,很明显没把自己装到妻子的这个角色中去,或者说理解夫妻之间,在那事情上不比太拘谨。因为是有证的,受法律保护。若是她不让郑岭南碰她,郑岭南完全可以告她冷暴力。当然,反过来依然。不过两人也不会这么穷极无聊地去为这事闹上法庭,顶多告到双方家长面前去。
颜雪挪出浴室,郑岭南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摇椅上坐着,抱着臂膀,晃悠悠的,极为舒服的样子。见颜雪终于出来了,郑岭南抬眸望过来。颜雪又羞又愧,难为情得很,脚也软得更厉害,护着紧要处,咬着牙快速往床的位置走去。
她宁愿这样子,举步维艰地自己走,也不来求自己一声。郑岭南皱了皱眉头,故意似的盯着她,等到她快到床边时,开口道:“你还有十分钟时间。”
颜雪的注意力一直在双腿上,哪想到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啊。她恍惚一下,跌坐在床边,头撞在床沿,痛得眼泪直飚,闷哼一声。
郑岭南也不是那种不让人活的虐待狂,起身走过去,看情况。颜雪已经拉了被单,裹得密不透风地坐在地上。郑岭南双手插在裤兜里,双腿随意地而站,微微靠在床沿,俯视着颜雪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嗯。”
“……”颜雪垂着脑袋不说话,肚子咕噜叫了几声打破沉默。
郑岭南也不想难为她,觉得她这个人啊,不知道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前些日子,竹西和顾希珏还别扭着,现在热乎得跟连体婴似的。若不是姜竹西怀孕,不能乱走,估计顾希珏上班也会带着她了。人家那才叫夫妻,连害羞还都说得毫不羞耻,也没让人觉得矫情。倒是颜雪这样的,明明什么都发生了,还要正经,矫情得人犯呕。
“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天就黑了。”郑岭南不想再跟她浪费口水了,人笨不能怨社会,谁也没办法。他也没留下来,让颜雪难为情,也让自己难受,说完,就转身,举步出了门。
客厅里,姜一鸣、姜奉继夫妇、姜奉往夫妇、姜竹西以及她的两个小孩子都在。
姜竹西率先打破沉默,笑嘻嘻地问道:“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还等着收双份红包呢。”
“唔,没带,等一下给。”郑岭南避开前一个问题,伸手摸了摸口袋,发现没装红包。他坐下来,边去捏刘妈递上来的点心吃,边废话似的问道:“淮左他们今天一早走的?”
姜淮左夫妇去马尔代夫度蜜月,这是早就订好的了。虽然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两人起了个大早,行李都没带,给长辈敬茶,听了几句吉祥话,得了红包,发了红包,就去了机场了。这会儿估计都到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你也好好教教你媳妇。”郑伊琴一开口就是嫌弃,“当长媳就有点长媳的样子,就算没跟你大伯母学得点好的,也跟安佑学学什么叫尊老爱幼。这一大家子都等着她一个人给发红包,什么意思?”
姜竹西朝郑岭南偷偷撇嘴,之前颜雪没少被郑伊琴这么嫌弃,不是嫌弃颜雪笨,就是说颜雪傻。还有次差点跟好脾气的颜妈吵起来,因为婚纱的事。这都没跟郑岭南说,姜竹西也不知道颜雪说了没。幸亏顾希珏他妈对她还不错,若是这样子挑三拣四的,以她现在在顾希珏心里的地位,直接秒杀了去。
不过她也就是这么想想,郑伊琴毕竟是她二伯母,自小也是很疼她的。虽说因郑岭南当年的事情,对她略略施加威胁,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她人小气量大,也不会去翻旧账计较的。谁让她是郑岭南的妹妹呢?这个家里,最真心疼她的除了爷爷,就是郑岭南了。当初,她嫁到顾家,连大伯母都不站在她这边的。
哎,算了,这些事情,她也没心情去想了,反正她现在已经算是雨过天晴,滋润着呢。只怕颜雪的日子不太好过,姜竹西笑得一脸乖巧道:“哥,你不知道,刚才二伯母就念叨着。哎,我是想红包想得发疯了,她是想送红包想得着急了。”
“走了一个淮左,又来一个竹西,你们两个真是从小就坏到一处去了,越大越爱那我开涮。”郑伊琴佯怒,嗔怪道。
吴雅兰笑呵呵地道:“刘妈,今天早点开饭。”
姜竹西偷瞄了郑伊琴一眼,小声问郑岭南道,“你说二伯母会不会说嫂子不洗手做饭?”
郑岭南半碟子点心吃了小半,有些微饱,学着她的动作,与她交头接耳道:“说不定,要不你问问?”
姜竹西吐吐舌头道:“我不问。我等着看嫂子被骂呢,到时候你可别紧张。”
郑岭南掸了掸她额头,低声道:“你个促狭鬼。”
客厅闹了一通,气氛比之前要活跃一些。
姜奉继兄弟一直没说话,最后姜一鸣开口训姜竹西:“又胡说话。”看看时间,对郑岭南道,“去叫小雪,等一下就吃饭了。”
姜竹西在后面接道:“人是铁饭是钢……”话还没完,见颜雪出现在客厅门口,忙叫道,“大嫂,快点,我要红包,红包,红包。”
颜雪里面套着高领毛衣,外面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下面穿着牛仔裤,脚上蹬着雪地靴,扎着马尾辫,一副居家打扮。略施薄粉,还是掩饰不要她眼圈处的青影和一脸疲惫,神态羞涩忸怩。在场人一看就知道晚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