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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归来前夕

郑岭南收到带有颜雪照片的彩信,并不是颜雪发过去的,是竹西发过去的。那个时候12月快见底了,颜雪之前报的考试,在她的刻苦努力下,倒也顺利过了两门,只等着英语六级的成绩出来,才能确定是否完胜。

照片背景是祖屋的后花园。一张是颜雪穿着羽绒服,带着冒着和手套,扭头哈着热气,冲人笑,有点羞涩。她身前是一排溜的冬青前,修剪得十分整齐,上面覆盖着一层白绒绒的雪,青砖面上还有脚印,四只两对。郑岭南猜测,这应该是竹西抓拍的。一张是颜雪在腊梅树下,伸手摘腊梅的样子,踮着脚,仰着头,看起来像只笨熊。一张是颜雪和竹西,一人手持一支腊梅,冲着镜头笑。颜雪微微垂眼,拘谨羞涩,而竹西头歪着她的肩膀上,笑得无比阳光灿烂。

想着北京已经下雪了,而成都天气还是温暖如春,郑岭南忽然想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电话拨过去,是竹西接的电话。郑岭南问了她最近怎么样,才状若无意地问:“颜雪呢?”

姜竹西看了一眼正在帮吴雅兰插花的颜雪,对着电话嘿嘿笑了两声道:“哥,颜雪是谁啊?”

“别闹了,我有正事儿呢。”郑岭南知道姜竹西是个促狭鬼,没顺着她的话,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后天回去了,婚礼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姜竹西是不信的,他们的婚礼都是双方家长在忙碌。颜爸和颜妈是12月中旬到的,没住在颜风家,更没住在姜家祖屋,而是住在叶老家里。颜爸曾是叶老手下的兵,两人一起参加过越南战争,救过叶老一命。战争结束之后不久,颜爸就专业回了N城,叶老调到了北京。这也是为何,颜爸那么容易就改变了决定,有点服从上级领导指示的意思在。

叶老和姜一鸣的意思,叶老认颜雪为干女儿,从叶家出嫁。不过颜爸没同意,很坚决地拒绝了。至于原因,颜爸说,不能施恩求报,战场上救人不会犹豫的,不管这人是谁。叶老的意思那就从叶家送过去,不认就不认。颜爸也就退了一步。

至于为何没住在颜风家,因为颜风工作变动,带着妻子和儿子去了新加坡。他们走之前,还准备请颜雪吃顿饭。不过不知道为何车行到中途,肖洁忽然打电话来,说十分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情,以后见面再请。颜雪有些郁闷,打电话给颜风,只听颜风了了几句,说肖洁的父亲病了,道了歉。对此,颜雪也没说什么,日子毕竟是大哥自己过的。既然是他想要的,他们这些外人也没什么可置喙的了。

竹西打趣大哥一阵子,才将手机递给颜雪,还冲她使眼色做鬼脸,逗得大伯母说她小孩子脾气。颜雪接过电话,喂了一句,静等郑岭南开口。

“都准备好了吗?”郑岭南最近心情一直不错。

颜雪“嗯”了一声,对郑岭南真心道谢:“我爸妈同意了李教授的建议,谢谢你老师。”

在承包林地的事情上,颜爸这次出奇得固执,任凭颜风如何说,就是不同意放弃。颜雨知道这事儿后,给颜雪打电话,希望郑岭南出面阻止颜爸。颜雪虽然觉得不妥,可也担心得很。

听颜风说,所谓的承包,合同根本就是假的。村里有些人家,想让颜爸出林地维护费,这是个无底洞。出钱也不见得落好,颜风气得不行,给颜爸反复分析,让他罢手,颜爸就是不听。后来颜风又退了一步,跟颜爸出的主意是,每年出1000元钱,维护祖坟。颜爸还是不同意,气得颜风只说不管了。之后就发生了颜风一家去新加坡的事情。

几年之后,颜雪从父母口中得知,颜风并不是她的亲哥。颜风是弃婴,被回乡探亲的颜爸捡来的,至今不知道父母是谁。

在乡下的时候,大家都说颜雨是捡的。颜妈是在走娘家亲戚的时候生的颜雨。根据当地风俗,孩子不能生在别人家,就在破庙里临时生辰的。不久之后,接生婆也去了,虽然有人知道颜家有个孩子是捡来的,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因为颜雨看起来个头比较大,大家都以为颜雨是捡来的。

颜爸在颜风没看顾好颜雪上有些意见,这次两人因坟地的事情,又起了争执。颜爸觉得颜风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让他滚。

颜风要走,事情还没解决,颜雨又劝不动,只好求助颜雪,希望郑岭南出面。这本是人之常情,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可颜雪觉得这样不妥,一个是让颜爸没面子,一个也不确信郑岭南会不会出面。

事情越来越糟糕,颜雪无人可以寻求帮助,只要硬着头皮问郑岭南的意见。郑岭南当时没说跟父母说,也没说不说,只让颜雪等一下,等到见到颜爸的时候详谈。他的意思,颜雪也能理解,如果电话抽过去,只怕颜爸觉得女婿再逼迫自己。

颜爸和颜妈来京不久,偶然碰到李褚,又很偶然地提起罐头的事情,然后就提到了老家那几座山头的橘子树。因为山里路不太好走,山里的橘子没有出路,加上劳动力缺乏,有些根本来不及摘就被秋雨给浸坏了。村里打算明年就把树砍掉,颜爸觉得可惜,虽然野生的橘子树不是很多,可是也是种了有些年头的,橘子又大又甜的。

李褚说他有个朋友在做罐头生意,如果运不出来,能在当地建个基地也可以,不过要看看当地的交通状况。颜爸也愁路况,打电话跟村支书说一声。村支书又跟邻居几个村的支书说了一下,几个山头的支书坐在一起一商量觉得可行。村子家家户户没家出500元,出劳动力,石料当地有,修个简单的公路可以。而且如果真能引来投资商,也可以向上面申请专项拨款。

事情大致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还不确定成不成。

见颜爸对罐头投资商的事情期望很大,颜雪也是有些担心,习惯性地跟郑岭南报备道:“现在事情还没眉目呢,我爸就高兴得不行。我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反而更难受。”

郑岭南这边晚上有个欢送会,他接过秘书递上来的外套,单手穿好,边往外走边道:“李褚办事一向有准头。再不行,让希珏以竹西的名义给修条路,也能卖橘子。”

这话一说,颜雪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师的这个主意好,我要跟竹西说一声。不过修条路,不知道贵不贵。别几百万,那就算了。”

姜竹西又怀孕,最近顾希珏紧张得不行。如果姜竹西要天上月亮,顾希珏给摘不下来,却会想办法找到宇航局,让姜竹西也神舟一下去。当然这是笑话啦,不过顾希珏实在太紧张姜竹西了,连儿子和女儿都不怎么爱搭理了。

前些天,姜家突然接到顾希珀从巴基斯坦打来的电话,得知姜竹西再次怀孕后,侄子和侄女被嫌弃,直嚷着要回来抢人。听说他已经找到木萧然了,走上了顾希珏之前的路,做了一名医务工作者——男护士,木萧然的专用助手。

听到这个消息,姜竹西一脸不相信,她如何也想不到,混世魔王一般的顾希珀会当一个男护士。不过08年夏,顾希珀从伊拉克寄来照片,还真是个男护士。笑得姜竹西早产,吓得顾希珏血压直升300。可惜,当时颜雪和郑岭南在成都,没见到当时的鸡飞狗跳。不过郑岭南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吓得颜雪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这些都是后话。

“得让他修。他有钱,奸商,得为人民谋福利。”郑岭南说得一派冠冕。任秘书觉得郑岭南出一趟差,好似年轻十岁,每次通电话都眉眼带笑的,一点也不像在北京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场低迷哦!

颜雪在这边听着笑,又说了几个顾希珏和姜竹西的事情。

话说前天晚上,姜竹西突发奇想,想雪夜烤肉吃。大半夜的,家里有肉是有肉,可是没有烧烤炉子。悲剧的顾希珏,只好提溜了一堆书,寻了一个铁盆,在厨房烤肉。弄出了动静,让刘妈以为是有小偷,还报了警。笑翻了一家子人,姜竹西还说,没吃到肉,现在还不跟顾希珏说话呢。

颜雪最后道:“竹西说,今天晚上,在后花园,办个雪地烧烤晚会。爷爷已经同意了,还请了好些个人。我们现在正在打扫家里。可惜,你不在啊,不然一定知道多热闹。”

姜竹西和顾希珀的事情,郑岭南是从颜雪口中听到的,她现在也比之前胆子大一些,人也开朗许多。听她的话,她跟竹西、大伯母、爷爷处得都还不错。不过,母亲偶尔也会刁难一下颜雪。颜雪也没提起过,都是姜竹西告得状。告状的时候,母亲也是在场的,也就没生什么嫌隙。

“后天就到家了。要不你帮我跟爷爷说说,后天再办一个?”郑岭南现在很怀念家,很想快点回家。听他们两个说,他就觉得温暖,四代人齐聚一堂,言笑晏晏,日子定然十分乐呵。这才是家的感觉。

颜雪想了想道:“我觉得,只有家里人还可以,再请朋友的话,可能不太现实。过几天家里要办大事儿的,亲友又要上门的。这样是不是太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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