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一点点消退,一轮皓月从天边升起。都说绝处逢生,若是没有崖底的一汪水潭,楚天一和白慕沉可能真的活不下来。
崖底四壁陡峭,站在崖底抬头仰视,就像大地开的一个天窗崖壁上爬满了翠绿的植物,潭水清亮可见水中鱼儿。
岸边两抹身影,上半身趴在嶙峋的石头上,下半身泡在水中,湿透的衣裳,随着水波来回飘摇。一团白色的小球,有一只前爪弯曲着,嘴巴咬着其中一个人的衣角,试图将那人拉到岸上。
怎奈它小小的身躯跟本拉不动那人一分一毫。
“咳咳……”那人身子动了动,轻咳一声,咳出一口水来。
“吱吱……”小家伙抖了抖自己湿漉漉的绒毛,惊喜的叫着。
楚天一乏力的掀开沉沉的眼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钻心的疼痛早已经麻木,极度虚弱使白慕沉有些睁不开眼,耳畔听不到了一个焦急的呼喊。
“白蓁……醒醒……别睡”,楚天一一双手交握以掌心,向下按压着白慕沉的胸膛。
白慕沉吃力的睁开眼,虚弱低沉的呢喃:“冷……”
下一瞬倒地的白慕沉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拥在了怀里,一枚药丸入口,清凉入脾。
白慕沉的小腿上的那道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看起来有些狰狞,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或者凸起的岩石刮到的。
“还好只是皮外伤”楚天一深吸一口气,手脚麻利地为白慕沉清理伤口,止血包扎。
“吱吱……”霍霍瘸着一条腿,眼神湿漉漉的,站在楚天一身侧。
楚天一轻轻霍霍抱起放在岩石上,找了几根小木棍,当做夹板,小心地用绑带缠绕在霍霍的小短腿上:“小东西,腿骨折了,别再乱动了知道了吗”?
“吱吱……”
楚天一抬眸望向四周的环境,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崖底的水潭也不十分宽大,水潭四周都是十分坚硬的地面。
楚天一不禁有些庆幸和白慕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落到水潭之中。可比直接掉入地面,粉身碎骨已经不只是幸运了。
入夜白慕沉幽幽转醒,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楚天一眼中的阴郁散了散。
白慕沉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遭,自己靠在崖底的石壁之上,身旁燃着一堆火。昏暗的火光下,楚天一坐在对面怀中报着霍霍,目光凝在他身上。
白慕沉垂下眼帘,见自己小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外翻看上去很吓人。
“哦,你的伤先不用包扎,刚给你上了药,让药吸收吸收,这样有利于伤口愈合”。楚天一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白慕沉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目光扫过四周没瞧见楚天一的身影。
篝火熊熊燃烧,火上有木架,上面叉着的烤鱼不断地流出油水,滴入火堆里,将火堆燃烧得更加旺盛。
另一头,楚天一正抱着霍霍在崖底寻找出路,走到一处灌木丛林,高大荫生的植物,没过了头顶好像一堵绿色的墙壁。
“吱吱”霍霍用受伤的前肢,指着那处叫着。
“你是说,这里是出口”?楚天一垂眸看着霍霍问道。
“吱吱……”霍霍点点头,表示肯定。
身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楚天一回头看去,只见白慕沉拖着一条伤腿正慢慢走了过来。
“怎找来了,你的腿需要好好养几天”楚天一蹙眉道。
“无妨”白慕沉看了一眼绿色的幕墙淡淡说着:“这里就是出口吗?”
“如果霍霍的感觉不出错的话,应该是了”。楚天一摸了摸霍霍脑袋说道。
“那走吧”!白慕沉往前走了几步。
“你的腿……还是我背着你吧”楚天一蹲下身子检查一下白慕沉瞥的伤口说道。
白慕沉摇头道:“这里的老藤盘根错节,不知道脚下到底有什么,你若是背着我,咱俩一起被困住,谁还救我们”。说完白慕沉往里走去。
“等等……”楚天一转身离开,须臾手中拎着一根粗壮的树枝,递给白慕沉:“拄着点,稍微借点力”。
站在绿墙往里看去,里面老树枯枝盘根错节,扭曲的藤蔓散落的盘踞在前方的道路上,同杂草相连,裸露的山石已经被浓密的厚厚的绿植覆盖。
“吱吱……”霍霍后腿乱蹬,低头一看正拼命往楚天一的怀里钻去。
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那香味极淡。
白慕沉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还是迟了一步。灌木丛中枯萎的藤蔓,像一条条长蛇缠绕着,朝白慕沉席卷而来,抡起手中木棍挥打,粗粗细细的藤蔓,断了头还有尾,断而复生,越变越多,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
“白蓁……是我”白慕沉的身子突然被一股外力拦腰抱住,闻到了那人身上沉沉的药味,清越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慕沉身形一滞,鼻尖飘来一股清凉的香气,混沌的神智逐渐清明起来。
树冠遮天蔽日,树根盘根错节的缠绕在一起,树根上爬满了纷乱繁杂的滕蔓丛,没有半分挪动火的痕迹巨大的藤雷植物向四面八方延伸。
“这是怎么回事”?白慕沉对上楚天一视线。
楚天一凝了凝眉:“是死藤,一种致幻类的植物”。
“现在开始,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楚天一语气不容置疑。
穿过盘根错节的藤蔓林,走到峭壁之下。抬头看去,峭壁之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在石壁上盘旋环绕,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极其难走,狭窄的地方只能侧着身子缓缓挪动。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两人用了一天一夜才从深渊到了崖顶,没想到这出口真可谓是正儿八经的荒山野岭啊……
天为席地为铺的过了五天,两人的衣服都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虽然不算蓬头垢面,却也看不出来本来的样貌。
山道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啼声如雷,听声音有七八骑之多,快马飞驰,卷起铺天盖地的沙尘,灰尘扑腾成一团。
楚天一翘脚望了望,竟然是白木云等人。
楚天一一把拽过白慕沉,激动地说道:“快往前站站,是你的师弟们”。白木云快马飞驰,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在他们面上停顿了一瞬,眼前两人衣衫褴褛,青丝凌乱,衣服上布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污。白木云叹了口气丢下一句话:“哎……这世道不好,乞丐这么多”。
马蹄翻飞,楚天一挥了挥手高喊道:“咳咳……”嗓中吸入沙尘,咳嗽起来,转眼之间灰尘卷起,远驰而去。
白慕沉目送着白木云选去的背影淡淡道:“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