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慌慌地猜测着他的言下之意,丁宁雅不知不觉地用上了敬语,没发现对面的大主席微微挑眉,更没发现一直沉默的任太行瞬间投过来的诧异眼光。
欧阳翔瞰缓缓站直身子,淡淡地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
见他终于要离开了,丁宁雅尽量徐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一直提在半空的心也跟着落下:还好,他没说什么。唉!以后她出门一定要擦亮眼睛,争取在50米外就发现他,然后迅速撤离!她敢保证,这样的巧遇再多几次,那些学姐们就不会单单的“电话骚扰”了,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惹麻烦,一点儿也不想出名,特别是,不想为了这种事出名!
“对了。”走开两步的欧阳翔瞰忽然回头,一副差点忘记的模样:“关于上次的路费问题,我仔细想过了,硬要让你偿还是有些不近人情,也有些强人所难。”
“然后呢?”刚放下的心又呼地提到半空,丁宁雅憋着一口气,等了半分钟也不见下文,看他不急不躁,显然是故意停顿住不肯往下说的样子,只好强压下心里的猜测,小心翼翼地探问: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那天他说了这事儿,今天又再次提起,肯定是早就有了腹稿,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自己问和不问,实在是没多大差别。
在这几天的假期里,她时不时的就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太在意他说的话了,把这些事看得太重了,才会三五不时地,几次三番地,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事儿,而且对他的每句话还会条件反射似地升起戒心,绞尽脑汁地深入研究,再研究,想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想猜透他心里打的真正算盘……
她也尝试过把自己放在比较客观的位置来分析,想知道自己真正在担心的是什么,但研究了半天,分析了半天,总结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论,最后只能归咎于,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感觉他就是那种很会算计,很会扮猪吃象的人,再加上他故意刁难她,故意让她在射击考核时出名,故意让她惹上那些麻烦,她对他的戒心自然而然地升到最高,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但是,很矛盾的,她又在想,她这个光脚的,为啥要怕他那个穿鞋的呢?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新生,只要她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不要犯些很严重的错误,学校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难为她,更不可能开除她,等以后毕了业,各走各路,谁又认识多少同校的人呢?
而他不同,他是个公众人物,还是龙斋财团提名的下一届执行长备选人,他的一言一行,在一定程度上都代表着龙斋财团,要是闹出了什么绯闻,她觉得,他应该是第一受害人吧?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也相信,凭龙斋财团的势力,是有可能压下去,但不管怎么说,比起她来,他应该更看重形象问题吧?这样一推论,她为啥要怕他啊?矛盾。
欧阳翔瞰不动声色地把她丰富多变的表情都收进眼底,猜测她心思的同时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那个瘦高男人的反应,他不可能开口问她那是谁,和她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结识她身边的人,没必要弄清楚她的朋友群,但他想初步判断出,他的“临时玩具”的身边,有没有存在不安分因素。
半响,他缓缓地开口:“嗯,就这么定了。”
话落,他不给任何人反驳质疑的机会,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前方不远处的转角。
丁宁雅还在发愣,盯着他的背影发愣,她在努力回忆,他有跟她说什么么?有问她什么么?她有答应过什么么?为什么她半点印象也没有呢?明明才刚说完的话,她此刻回忆起来为啥觉得这么飘渺,就好像过去很久了呢?就这么定了?定了什么?
眨眨眼,努力再回忆一遍,她脑袋里依然一片浑浊,转头,她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苏宁:“他说了什么决定?”
苏宁回她一个更加茫然的表情,直接摇头给她看:“不知道啊,你们说了什么?”
丁宁雅又看向他消失的那个转角,总有一种空飘飘的不真实感,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偏偏又一团乱麻地想不起来,她想,下次再遇到他,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
“宁雅,我们先把东西拿回去吧。”欧阳翔瞰的身影一离开视线,苏宁飘走的理智立刻回归,她推了推身边的丁宁雅,动手把后车厢里的行李往外拖。
“你说,他到底是定了什么呢?”丁宁雅还处在浑浑噩噩之中,伸手帮她拿行李的同时脑袋还在缠绕着刚才的事,嘴里也还在自言自语,十二分的不在当前状态,很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意识,自己此刻手里拿的是什么。
任太行也是直到此刻才收回视线,迈动步子,绕过车头走过来,挥手示意她们站远点儿,弯腰,他大手一抓便把所有行李都拧了起来,长腿轻抬,准确无误地将车门踢上,默默地走出停车场,按照苏宁的指示,朝她们宿舍楼走去。
丁宁雅任由苏宁挽着,耳边似乎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听到,机械地抬腿跨步,依照本能的往前走。
“是啊,我们射击训练时他是我们的辅导员,那支签还是宁雅抽到的呢。”
恍恍惚惚地走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听到苏宁的声音钻进耳朵,讲的貌似是“他”的事,丁宁雅想也没想地开口:“早知道就不要抽那支签,省得现在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