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丁宁雅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年龄了:自己该不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吧?以前之所以没发现只是因为失忆?不然,为毛她现在有种想摇头叹息,说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真这么做了。
丁宁雅摇摇头,小小地吐出一口气,转头寻找旁边不远处的挺拔身影:简单的白色圆领T恤,米白色休闲长裤,李宁牌运动鞋,其实是很一般的大学生打扮嘛,但为什么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疏离感?因为不认识,是陌生人的缘故吗?摇头,不像,这种感觉……
丁宁雅收回视线,心里琢磨着:嗯,像看到一株离群独居,生长在峭壁边缘,迎风谷口的松树,虽挺拔优美却淡漠疏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哼,孤芳自赏。丁宁雅微微翘嘴,在心里下了结论:这人一定是属于那种很拽的类型。
走在最前面带队的师隆停了下来,和欧阳翔瞰交换一个眼神后说道:“今天不统一休息,也不统一解散,只要不是轮到自己练习,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动,想偷懒的人甚至可以直接回寝室,只要能保证一星期之后的考核能及格就行。”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的打靶训练用的是仿真电子步枪,最后一天考核用的就是真枪实弹了,希望大家都能严肃认真的对待,在这几天里好好练习,最后拿到好成绩,下面,从第一排女生开始,每组十人,循环练习。”
哇!真枪实弹耶!听到这四个字,丁宁雅瞬间将刚才的琢磨丢诸脑后,什么主席,什么美男的,通通让道!她对这种平时接触不到的射击训练,可是期盼了好久了呢!
兴奋得眼睛发亮,丁宁雅一等师教官宣布开始,就迫不及待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那柄仿真步枪左看右看,那瞬间,感受到手中枪械的真实重量,看着前方只有模糊轮廓的靶面,她有种自己当上了女兵,英姿飒爽的错觉,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骄傲,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欧阳翔瞰扫了眼已各就各位的十人,从旁边拿起一柄枪,不急不缓地讲解示范装子弹,上膛,瞄准。
“砰!”
只见他优雅地举枪,姿势规范地解说完,并没特意瞄准就开了枪,前方的电子显示器立刻亮出了大大的“十”字!
“好!”丁宁雅情不自禁地拍手:“正中靶心!”
“瞄准时要全神贯注,射击时要果断干脆,要做到心不慌,手不抖,接下来,你们可以自行体会。”欧阳翔瞰狭长的双眼微眯,貌似有些不高兴别人打断他的话,斜扫了丁宁雅一眼,语调不变地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
“好耶!我也试试。”可惜,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手中步枪上的丁宁雅没接收到他的不愉快,自顾自地回忆着刚才他的解说,有些生疏地装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射击:“砰!”
“唉!”看前方亮出来的“零”字,丁宁雅叹气:这也太丢脸了吧?零?那意思是,她根本连靶也没碰到?
“再来!”
举枪,瞄准:“砰!”
“搞什么啊?”怎么还是零?
丁宁雅皱眉,嘟嘴,十二分的不服气:“再来!”
“砰!”
“再来!”
“砰!”
“再来!”
“啊,没有了。”
每个人限定的十枪,分分钟便被她消耗完毕,看着空了的弹夹,丁宁雅气馁地放下枪,让给下一位等待训练的同学,心里老大不爽:她觉得自己瞄得很准了呀!在她看来,瞄准器的十字对准了靶心了呀!为什么会这么惨呢?十枪下来,她最好的成绩居然是三环耶!噢天,她可不可以再丢脸点?问题出在哪里呢?
丁宁雅退到旁边,皱着眉,嘟着嘴,拖着腮看其他人射击,脑袋里浮现出来的却是欧阳翔瞰刚才做示范的动作,她把自己的脑袋想象成影碟播放器,将他的动作放慢,再放慢,恨不得直接分解之,好窥出其中的秘密。
“射击切忌心浮气躁,瞄准时要仔细确认。”欧阳翔瞰纵观全场,时不时加以点拨。
“你的话自相矛盾!”某个对号入座,心浮气躁,正陷在不爽情绪中的女人跺脚,口气不善:“刚才还说要果断干脆,现在又说要仔细确认,到底是要怎样啊?”
全场安静。
连此起彼伏的砰砰声也突然消失,在场的每个人都侧头看向她,神情各异:有吃惊的,有呆愣的,有不解的,有担心的,有偷笑的,有感慨的,甚至还有悲悯的,有……绝望的?
切!丁宁雅再度皱眉:绝望?她又不是将被送去刑场斩首的犯人,有什么好绝望的?她只不过问了个问题而已,难不成还犯了死刑?
口气不善地吼出自己的问题,丁宁雅很用力很彻底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虽然她知道,自己射击成绩不好与他无关,但谁叫他倒霉,被她抽到,是她们小队的辅导员呢?谁叫他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与众人拉开距离的样子呢?谁叫他讲话前后矛盾呢?谁叫他要作怪地戴上紫色美瞳呢?谁叫他要害她控制不住心跳呢?名人了不起啊?长得帅了不起啊?像他这种又拽又作怪的人,她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呢!主席?哼,她偏偏就是看他不顺眼!偏偏就是不想迎合!偏偏就是不想假装友善,怎样!
欧阳翔瞰微微侧身瞟她一眼,带着莫名古怪意味的视线在她不服气的小脸上转悠一圈儿,面无表情地转开头,语调平稳:“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