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度九裳之后,杨坚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极乐寺,因为杨坚他们身份尊贵,极乐寺的住持净西师父亲自在客堂接待了他们。
“南无阿弥陀佛!”净西师父见了他们双手合十恭诵了一句六字名号,随净西师父左右的佛随小师父和一同前来的赵自在也跟着念诵六字名号表示对他们的欢迎和祝福,佛弟子见面,一般以六字名号为见面问候语。
“南无阿弥陀佛……”杨坚一行人也双手合十回礼问候。
“净西师父,我们听闻今天有人在寺院闹事,就特意赶来守护寺院佛七期间的安全。”行礼完毕,杨坚向净西师父说明了来意。
“南无阿弥陀佛,劳少将军费心了,有了少将军的派兵守护,寺院和前来打佛七的广大信众就安心了。这次佛七,信众巨多,保证他们的安危也是一件功德大事。”净西师父说。
“是,净西师父,这次除了来守卫寺院的安全,我们也是来参加法会的信众。”杨坚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度九裳说:“这位是相国府的裳公主,与大公主贞贵妃从小感情深厚,姐妹俩一母同胞,花开并蒂,这次阴阳相隔,实在令人痛之入骨,不能接受,今天带裳公主来打佛七,惟愿贞贵妃一路好走,往生净土。”
“南无阿弥陀佛,裳公主能有此念想,实属贞贵妃的大幸,念佛送往生实在是对离世人最大的利益了。”净西师父说完,把头转向身边的小师父嘱咐道:“佛随,你就带他们去念佛堂吧。”
“是,师父。”行礼完毕,佛随小师父就带领他们去往念佛堂了,离开客堂时,香鸾音转身看向站在净西师父的赵自在,四目相对,竟有一股心酸的委屈涌上香鸾音的心头,她来不及细想原因,就随大家加入了念佛的队伍。
极乐寺宽敞广大的念佛堂此时已经挤满了参加佛七法会的信众,她闭着眼睛跟随着大家念诵六字名号的节拍一步一步地绕着佛像走。
偶尔心不安宁偷偷的睁开眼睛寻找赵自在的身影,令人失望的是直到下午的法会结束,她也没有在念佛堂看到他的身影。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捱到寺院晚饭药石时间,她才在极乐寺的斋堂难得的再次看到他。可是寺院吃饭是男众女众分开的,隔着茫茫众人,她似乎永远没有机会走到他面前去搭一句话,问一下分别之后他在做些什么。而他,似乎没有看见她一样,随着大众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药石完毕,从斋堂一出来,度九裳就狐疑地看向了香鸾音。
“没什么啊?我有一副心事重重吗?”香鸾音做贼心虚,眼神闪躲的反问,心中暗暗惊奇度九裳居然看出了自己慌乱不安的状态。
“没什么吗?”度九裳用疑问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最后实在懒得探究她,就说:“他们还没吃完饭,咱们找个地方等他们一下吧。”
“好啊,我知道极乐寺有个地方风景不错,咱们去那边等他们吧。”
“你以前来过这个寺院?”
“是的,前一段时间和元保他们走失了,我就不小心流浪到这里来了。”
“怪不得一来到这里你就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度九裳随口答道,两个人信步走到了极乐寺的红梅林,香鸾音此时置身红梅林,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赵自在的身影。
“这里的红梅开得真漂亮啊。”度九裳面对一树一树的红梅花淡淡地开口感叹,如果不是姐姐的丧期,她真会在这里欢畅地享受美景。
“是啊,红梅花开得很美很美,如果再用冰弦琴弹一首曲子来听,实在是人间至乐。”
“听说你歌唱得不错,舞也跳得不错,不妨来弹一曲让我听听看。”
“不好吧,现在正值贞贵妃丧期,全城禁止响音乐丝竹,我怎么能越规而行呢?”
“那有什么啊,你弹奏一首安慰人的曲子嘛,顺便慰藉一下我哀思的心情。”
“那好,你在这等我,我去寮房拿琴。”说完,香鸾音就跑去拿琴了,她之所以如此愿意在此时弹奏一曲,更多的是希望赵自在能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她特别想知道他在忙什么一样。
从斋堂出来的杨坚一行三人正在寻找香鸾音和度九裳的身影,就看见香鸾音抱着一把琴往梅林处去了,就快步跟了上去。到了梅林,只见二人,一个摆凳,一个抚琴,就驻足停下看她们。
“我来弹曲,你来伴舞怎么样?”坐在凳子上抱着琴正欲弹奏的香鸾音提议。
“好的,没问题。”度九裳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一场精彩的歌舞伴奏开始了——
我乃西方一纳子
只因情丝到娑婆
如此火宅无觉醒
风飘树影山河动
江河湖泊百川纳
云风飘露不常久
迷惑颠倒尘缘住
突听一声弥陀佛
唤醒贪恋梦中人
我要脱离六道轮
寻声追随西方去
极乐世界是我家
金色莲花绽放开
莲台九品难思量
一句弥陀生净土
定生西方九品莲
要想往生西方去
成天称念弥陀父
就像游子回故乡
歌舞完毕,红梅林深处响起了众人震天动地的鼓掌声,原来药石过后,念了一天佛的信众正欲四处走动,休息一下预备迎接接下来的晚课,没想到竟然有幸听到如此天籁之音,真是一饱耳福啊!
冰弦琴的弹奏并没有让赵自在和众人一样出现在红梅林,大家一阵欢喜之后,听到寺院晚课的钟声就集体回到念佛堂做晚课了。
世界一安静下来,因为没有看到赵自在,香鸾音的心里失落极了,一种无明的寂寞之感时刻缠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为对抗这种寂寞,她只有强迫自己摄心守意,拼命念佛了。
她记得,赵自在曾经对她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心里难受,就念佛降服那颗让自己难过的心,于是,她学会了非常管用的一招:每当思念,便念佛降服自心,这一招,让她在日后少受了许多寂寞的侵扰。
冰弦琴的每一次弹奏,都让七无常的“三尸神”引起重大震动,它每一次出现,就清楚明白的对七无常宣布色界色究竟天的天主大自在天已下生人间,与他同在娑婆世界。他若想统治人间,必须灭除大自在天。
七无常用三尸神一查探,发现冰弦琴的声音来自极乐寺,这就更坚定了他火烧极乐寺的念头。这天晚上,后半夜的月亮缓缓地在天空升起,人们早已沉沉睡去,七无常就带着自己的魔子魔孙来到极乐寺,把带来的灯油洒向了寺院的寮房,然后一把火引燃了熊熊大火。
最先发现火情的是香鸾音,夜半无眠,同房间的度九裳早已呼呼大睡,幸福的进入了梦乡,她辗转反侧一阵后,索性赌气起床了,推开寮房的门想走在月光下走走,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想折回身再披件外套,却发现男寮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第一时间便想起来了赵自在、帝释天和杨坚他们都在男寮,于是惊慌大喊:
“着火了,大家快起床救火啊……”连拍门带喊,香鸾音叫醒了许多人,大家都惊慌地一边往男寮方向跑一边喊,男寮的人也渐渐从睡梦中醒来,变得热闹起来,大家一边提水灭火,一边互相照应,这时香鸾音才返回房间费了好大劲叫醒了度九裳。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叫我干嘛啊?”度九裳用手掌轻快的拍打着香鸾音,以躲避她对自己睡觉的干扰。
“赶快起床吧,寺院着火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救火……”
“男寮着火了,你不和我一起去救杨坚他们吗?”
“啊,坚哥哥在男寮,赶快给我穿衣服,我们一起去救他们。”于是两人一阵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就往男寮跑去。由于火势太大,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救火,度九裳扯着嗓子喊:“坚哥哥,沛郡王,坚哥哥……你在哪里?”
香鸾音也跟着她喊:“帝释天,赵自在……”
“我们在这里啊。”沛郡王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赶快跑来与她们汇合。刚打一照面,就听到人群中大喊:“不好了,女寮也着火了……”
“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帝释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就提着水桶跑向了寮房,杨坚他们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时候净西师父跪在大雄宝殿急急地念诵着六字名号,那背影坚定而孤独。
当大家发现正在虔诚祈祷的净西师父时,几个闪电越过慌乱的人群头顶,接着一阵响雷在空中绽放,随之一阵大雨倾盆而下,一场不可控制的火势逐渐熄灭了。
天渐渐亮了,大家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席地而跪,不住地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六字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