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还是沉默。陈母皱起了眉,向来温顺的女儿,如今的沉默在陈母眼里,如同在无视自己。“你是听不见还是哑巴?不知道回答别人是种礼貌吗?”“我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是吗?”陈母回头微怒地看着吴言。
吴言看向前面开车的母亲,她如同驯兽师一样在驯服某种对自己有利的猛兽,驯兽师用鞭子抽打猛兽,让猛兽温顺听话,给参观者精彩表演,驯兽师会从中得到荣誉,金钱,甚至更多。驯兽师就会给它奖励,给它最好的食物,最好的住宿,似乎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猛兽,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会得到外面的猛兽一生都没有的。而猛兽终究是猛兽,它向往自由的生活,捕杀猎物是它的天性。于是它试图反抗,它想挣脱牢笼,想出去看看同伴,想过自己的生活。然而会换来更加残酷的惩罚。当猛兽遍体鳞伤,那些伤口在告诉它,要温顺听话,于是猛兽为了生存,只能消磨自己的天性,学会一些难度极高的动作,放弃奔跑,在狭小的牢笼里度日,渐渐的,失去所有关于猛兽的习性。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驯兽师得到了金钱和名气。而猛兽却因为长期不运动和捕杀猎物,体能下降,牙齿和爪子退化,最后因无法进食和疾病而死。驯兽师不会有任何情绪,因为该从猛兽身上得到的他已经有了。驯兽师不会理会猛兽的死活,在他眼里那只是个有用的东西。而驯兽师的眼神与眼前这个自己的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吴言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驯兽师要驯服的猛兽…
见她不说话,陈母的怒火如同火上浇油。她猛一猜刹车,伴随着一声强烈刺耳声音的是陈母的怒视。“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装聋作哑是吧,你忘记是谁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翅膀硬了是吗?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好啊好啊,你长大了,学会不听话了…”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母亲,吴言突然发现,她们之间所谓的血缘关系,好像只是一种捆绑关系,一种实现目的的阶梯,是一把困住自己的枷锁,永远无法挣脱,最后宛如牢笼中的猛兽慢慢被驯服,慢慢无力死去。这种想法使得吴言很无奈,她只能乖乖服从,她没办法摆脱这个血缘关系,无法摆脱这个枷锁。
心里的一直在反抗,一直想要突破冲出来的某种东西,在吴言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尽然被压了下去,好似舒坦,好似又更加失落,下坠感,沦陷感加剧。仿佛一直在支撑着自己,防止下坠的支柱,被突然撤离,隔应的感觉消失了,但却使自己坠入无尽深渊。
“对不起。”吴言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后,吴言感觉浑身无力,她明白了,这种想要突破而出的力量,是反抗,是追逐自由,是追逐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