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开始忙活起来,劈柴生火,洗衣做饭,老生开始练唱功,花旦开始练做工,武净也开始练武。朱家长未醒,但没人去叫唤他,直到晌午,他在冷汗涔涔中惊醒,他的脸上满是惊吓,也许是因为他做的逼真的梦,又或许是因为他差点忘记昨晚的打算。他马上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准备出发到任道员那儿拜访。
前脚刚踏出大门,看到任道员于一穿着华丽的商人模样的人前来拜访。“炳,尔欲何去呼?”
朱家长回头大惊,“正欲拜于府上询问些事。”说道便将二位客人带到了正厅。
任道员介绍道,“此人为齐贤齐老板,我与齐老板算是旧识,他知你欲于绍台道发展,便赠与你一宅。“朱家长算是知道宅子的来处,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他与齐老板非亲非故,为何出手如此阔绰。他便不自觉地打量起齐老板,长相不算出众,但他身着的不开衩长袍做工与质地肉眼可见的精细,还有腰间的玉佩与腕儿上的玉镯夺人眼球。
齐老板或是看出朱家长心里的疑惑,边说,“朋友的朋友皆为我的朋友,你与我交个朋友,日后有什么困难好相互扶持。”朱家长便点头称是,但齐老板眼里的一丝冷漠被朱家长捕捉到,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好似昨日的刺骨的风儿。
齐老板又好奇道,“朱家长刚到这儿,合适能安顿好演出,我这有一好地方可借于你演出几日,好让你在绍台及附近打出名声来。”朱老板自知这种事情再好不过。任道员也觉得甚好,江浙地区少闻京剧,或许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也未必。朱家长看到故友也如此赞同自然没有推脱之理。便答应下来,说等下个月,让下班适应这边的环境并拿回以前的状态,而后在绍台打响第一仗。
傍晚,三人攀谈甚久。任道员与齐老板准备起身道别,朱家长便将他们送出村口。而后他急忙赶回院中,迫不及待地告诉班子里的成员,让大家做好准备,好在下个月大显身手。
为了能让江浙地方百姓能听懂,他故意挑选了苏唱街梨园时唱的《游园》与《思凡》,或许能与这边的人产生共鸣,戏班虽对戏较陌生,但也尽心尽力地安排联系起来。朱家长不自觉地认为自己算是命中遇贵人,或许重创辉煌。
数十个不眠的夜晚,大院未曾闭眼,再完美的戏在朱家长的眼里好似都还欠些味道,在他不断地要求下总算还凑合。明日便是首演之日,朱家长虽身经百战,但在异乡表演却是从未有过,他不免还是有些许紧张。
表演在江边的大酒楼里边,到场的观众里大多都是达官贵人,任道员虽讨厌参与这种宴席,但为朱老板助兴也来到酒楼。表演开始后不久,齐老板便带着朱家长开始认识台下的“贵人们”,朱老板本想在台上好好帮着表演,但齐老板的话他不敢推脱,认识一圈下来,他清楚地知道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也正因为在台下,他知道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沛公之意不在酒,他们并非为戏曲所吸引,而是来此纸醉金迷,攀权附贵来的,因此他不免有些心寒,他看不到曾经在京津是观众眼里的激情,而是他们眼里闪着的灿灿金光。
不久,他便来到穿着平淡的任道员边上,他们坐在角落里,朱家长不禁大叹一口气,任道员自然知道何事,便安慰道,“戏本妙哉,可惜来着之人眼里本无戏。”朱家长自然明礼,但心里自然十分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