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星与铃儿将老太的尸体埋在树林里,随宇文卓出了树林,没走几步,感觉身后有人追赶,三人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十二三岁的傻丫头跑着跟了过来。
她见几个人停了下来看着她,她也急忙停下来,嘟着嘴巴瞪着眼睛。她长得像个胖娃娃,眼神也十分呆滞,头发乱蓬蓬的,个子却不矮,稳稳的站在那里掐着腰。
沈天星笑道:“怎么?你还要和我打一架不行?”
那女孩傻里傻气的道:“我要吃饭,打架能有饭吃,我就和你打!”
沈天星望了一眼宇文卓,只见大人已经不屑一顾,转身继续往前而去,铃儿则笑了笑,跟着宇文大人走了。
这里只剩下了沈天星和这傻丫头两个人了。
沈天星道:“打架可不一定有饭吃,不过,打赢了的话,一定有饭吃。”
丫头道:“太好了”她拍了拍手笑道,憨态十足。
沈天星道:“我让你三招好了。”
丫头一嘟嘴,走了过来,蹲身就是一转,来踢沈天星的脚踝。沈天星翻身让开笑道:“还真会两下子。”
丫头上前劈手切向沈天星的前胸,他抬手一推,不料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身体往后一跃,沈天星为保身体平衡,自然是用力拉住她,同时手上用力想让这丫头吃些苦头。
只见那丫头身体于半空中回旋,左脚竟不偏不倚的搭在了沈天星的肩膀上,这孩子少说九十多斤,此时已将全身重量搭在了沈天星的肩膀上,他疼的一皱眉“哎呦”一声,跪下了一条腿,手里一滑,那丫头的手挣脱开去。
沈天星一阵吃痛,低头按着右边的肩膀。那丫头低身捡了一块条形石块,吃力的拿了起来,向沈天星走去,走到近前,咧嘴笑了一下,眼露凶光,竟然将石头向着沈天星的后脑砸去。
沈天星没有发现,他正半跪着一条腿,垂着头,用手按压着他的右边肩膀,然而石块砸来,马上就要血溅于此了,沈天星忽然抬头,正巧撞在了石块上“哎呦”了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揉着脑袋,发现头部已经出血,染红了手指,一惊抬头,只见那丫头拎着石块狠狠的向他的脑袋抡去。
情急之下,沈天星只得用手臂遮住了头。忽从树林里飞出一物,正好打中丫头手中的石块,石块飞出,丫头一时还没明白过来,狠命握着石块,身体居然跟着石块旋了一圈,一阵凌乱的脚步,身体扑通摔在距离沈天星三步以外的地上。
沈天星一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没有来人,他哼道:“好你个死丫头,跟你的奶奶一个样,杀人不眨眼啊!”
那丫头快速站了起来,不论分说,抄起那块石头,狠命的向沈天星轮出,沈天星一皱眉,与此同时,一把飞剑划过,生生将石块破成了两半,各分东西飞出,沈天星向后退了一步,见碎物并没有朝向自己,便站定了身形。
只见一人从树林里飞出,剑在空中忽然掉头,迎着那人而去,并且仓然落于那人腰间的剑鞘,归鞘时发出嘶然微鸣,那人落于面前,沈天星侧头拱手。
云起亦侧头望着他。
丫头掐着腰瞪着她看。
云起背着手,俯视着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竟然连剑煞都不是她的对手,还多少令人侧目。
良久,那丫头恨恨的说:“你……是你,杀死了我的奶奶!”
云起望着她不说话。
那丫头忽而眼含泪光噘着嘴道:“你是一个坏女人”继而大哭起来,边哭边指着云起道:“你还我奶奶,你还我奶奶!”
云起到现在也想不出该把这女孩怎么办,她冷静的望着她。
沈天星一拱手道:“在下告辞!”说着想马上离开。
云起道:“慢着”她侧头望着他,他有二十左右,很瘦,穿着一袭青布长袍。他的脸很白,像是书里说的那样,面如冠玉,配以清亮的一双眼,观人时很有一点笑意。
云起不知道他论俊朗应该在自己见过的人中排到第几了,细思最近见过的人,都让她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沈天星一回身,笑道:“还有事么?穆夫人”
云起一呆,这个称呼令她一瞬间有些时间的错位感。
那个胖女孩子忽然低着头向云起狠命的跑来。云起的剑应时飞出,剑气凛然,一瞬间那女孩的身体随剑飞起,“咔嚓!”一声剑钉在了高高的树干上面,钉住了那女孩子的腰带,那女孩朝下面一看,距离地面三丈多高,吓得顿时脸都白了,不敢再说一句话。
沈天星拍手正色道:“真是一把好剑!”顿了顿又道:“不过,穆夫人,是要如何待这个孩子呢?”
云起看着他,也感觉难办,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了想道:“你应该把她带回去。”
沈天星哼道:“为什么?”
云起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而且你也看到了,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你们不应该不管她。”
沈天星道:“穆夫人,她的奶奶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云起诧异的望着沈天星。
沈天星道:“的确你救了我们,但你杀了人,这个锅就应该你来背。”说着他指了指树上挂着的人。
云起道:“哼,剑煞,你这样说话实在是……”
沈天星道:“怎样?”
云起道:“要不是我,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
沈天星道:“那要多谢穆……”
云起摇了摇食指道:“是谁告诉你我是穆夫人的?穆夫人不是刚刚离开的那位红衣女子么?”
沈天星道:“她吗?我不喜欢她。”
云起一愣,道:“你时常这样说话么?你喜不喜欢她,这和她是穆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天星道:“我认为,穆羽穆大人还是和你更相配。”
云起望着他,一瞬间说不出的感动,心发烫,眼泪似乎要流出来了。谁也不会明白,她一直不被人认可,大家都觉得她配不上穆羽,连下人们也不同意她做长夫人,那种孤独感。如今,听到这句话,不管是不是沈天星的真心话,云起只感到一种隐隐的释然,然后竟然流下两滴眼泪。
沈天星道:“她把你们的过往和我家大人讲了个详详细细清清楚楚,我实在是觉得吧,这个女人真是不应该,干嘛要去破坏已经既成事实的美好姻缘呢,再说……”他忽然看见云起哭了,他一惊,停下来讲话。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沈天星低头赔礼道:“对不住,在下口无遮拦,惹姑娘伤心了。”
云起挥挥手。
沈天星道:“多谢云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云起道:“我并不是想让你们感谢我,我只是说这个小女孩子,她没了亲人,你们不能不管。”
沈天星道:“这……云姑娘,我们大人的原话是‘随她去吧’并没有想要带她走。”
云起回头望着他皱眉道:“那阁下的意思呢?”
沈天星听到这么称呼他遂挺了挺胸膛,又见云起眼睛湿润,样子憔悴道:“我,我觉得……这丫头是应该带回官府处置。”
云起道:“是了,你带她走?”
沈天星点头道:“我带她走。”
云起飞身一手抱住女孩一手拔剑,跳了下来,把那女孩放在了沈天星的身边,收剑入了鞘。
“后会有期!”云起拱手,面目严肃。
沈天星拱手道:“姑娘放心把她交给我?不怕还没到真定,我就被她害了?”
云起道:“剑煞的名气不是白得的,相信她一个孩子根本伤不了你。”
沈天星咧嘴呲牙用手指了指受伤的头部,又按了按右边肩膀道:“你看看我都什么样了?”
云起见他狼狈的样子,想来剑煞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云起道:“你先前是小看了她,今后多提防她一点,就准不会再受伤了。”
沈天星哼了一声望着那个女孩子,她立在那直挺挺的,像一根竹竿,一动不敢动,眼睛左边转转看看云起,右边转转看看沈天星,咧咧嘴,想哭,又没有哭。沈天星笑了。
云起一拱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天星望着她的背影,清瘦,落寞,孤单,有一瞬间,沈天星竟然有些心疼,他道:“云姑娘!”
云起停下来,却并没有回头,她现在是难得闲下来,为了穆羽的离去,忍不住已经泪流满面,不想被人看见。
沈天星道:“前日,我听说,九海仙医已经到了真定,他有起死回生之仙术,或许机缘巧合,能救穆大人一命,不如你与我们一起回真定,探探虚实。”
云起从未听说九海仙医这个名字,但是她一边用袖口擦着眼泪一边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你说的,当真?”泪目以对,充满疑惑。
沈天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只是听说,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云起皱了眉头低头想了一下,忽然抬头像笃定了什么一样道:“那,我和你们一道回真定好了。”
沈天星笑道:“好,一路上,烦请姑娘费心照顾这个女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