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哥说出了,他该说的实情,那是他对她的承诺,做个好人......只是,裸哥并没有想到,他所说的这件实情,只是在一天之内、顷刻之间,便摧毁了这个虚幻的帝国......
惶恐的人、逃难的人,无视着他,逃向远方......
裸哥默然,目送远去,内心祝福,逃出生天......
嘎嘎在雪地上撒欢,多日不见,还是一如既往,又胖了一些......
裸哥笑笑,抱起这颗憨头,向堡内行去......
远去的人远去,回头的人回头,裸哥低着头,再也不想去看,不想再注视、也不想再祝福;走着这截然相反的路,向内堡而去......人人平等,没有人会不同,也许“幸运”,会做出它的选择......
內堡的家禽很多,动物也不少,裸哥随手一丢,憨头就欢畅的去了,它要去祸祸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不论是捕食,还是被捕食,它总是那么活力,这是野性的它,也是自由的它,裸哥有些嫉妒它了,所以,他又打开了狼舍......
七只半腿高的狼,穿跳而出,重见了天日,没有了驯兽员,没有了铲屎官,有的......是活力,是野性,也是自由,结伴的奔跑,自由的呼吸,享受着野性,也享受着生命......
“就从这里开始吧,有始有终,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走吧......”
裸哥再次离去,留下的,是这一方小世界,野性的世界......
只有当悲伤来临时,他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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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回到了小屋,回到了,那曾经幽闭的禁室.......
只是,门口没有了守卫.....
而屋内,却来了一位,拜访的人......
何须问,浮生情~
土黄色的大风衣,粗糙厚实,包裹着里面纤细的身体;内里是墨绿色的衣服,连着奇怪的兜帽,盖住了她的头发,也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口罩也不摘,安静的站着,记忆中熟悉的味道......睡梦中熟悉的影子......竟然是在这里......
“小三?”
裸哥快步上前,想要将对方搂入怀中,张开的双臂很吓人、也很坦诚,步步紧逼的步伐很快,快到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裸哥幻想过重逢的这一刻,也想过自己会如何去做,那个答案将会很简单:
留住她,或者跟着她离去.......
以前是无能,不敢拖累她,所以选择黯然离去;然而,他已经不同了,他是知道的,他不同了,不再是拖累,也不怕拖累......
带走她,让她不再孤零零的等待朋友、等待甜蜜、等待恐惧、等待未知......
跟着她,哪怕是游走在荒野,只要跟着她就是了,准备好糖果、准备好擦拭灰尘、准备好一个温暖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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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冲的气场太强,比高阶死尸还吓人,她在犹疑,慌乱之中,后退了一步,她被吓到了,可这一步退的不够大.......
更快的步伐,压迫过来,她这一步后退,并没有什么用,双手刚刚放到枪上,对方却已经拥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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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入怀,微微颤抖.......
成吨的眷念,难以抑制,双臂收紧,几欲窒息,将对方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埋头下去,贴近细白的脖子,轻微、使劲、专注、怀念的呼吸着......他甚至忘记了,那胸口压歪的老铁,绞痛是什么,没有感觉,血液流下,他也不曾在意.....
何须问,浮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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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微蹙,野人粗鲁,她双手摸到了武器,双臂却又被夹的死死的,难以移动丝毫......
“对不起,我吃光了你的奶糖.......”
突兀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她却突然间发闷了.......
“奶糖?”
“对不起......”
四叶发闷的白眼一翻,终猜到了一二,放开枪械,想要推开对方,却根本不能够......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劝退......
对方贪婪的呼吸声,依旧在耳畔响起,令她感觉到了厌恶,我的小三姐,你还真是重口味啊......
“抱够了吗?”
“额......”
用力挣脱出来,四叶也难免~面红耳赤,皱起的眉头开始仔细打量:
腥臭的皮衣,泥搓的油发,不分叉的胡子,额......还有一根铁棍,插在胸口,滴血.......以及硕大的登山包,立在墙角......
“这是撬棍?”
“额,算是吧......”
“你的记事本呢?”
“额,丢了.......”
四叶皱眉,是不是他?
“奶糖呢?”
“额,......等......等一下......”
裸哥有些发慌,刚才小三推开了他,让他有些惶恐......
奶糖他吃完了,可他有过准备,他私藏了一些巧克力,在哪里呢?
四叶看着裸哥,看着他慌乱,看着他将背包中的一切都抖落在地,刀斧针线,罐盆碗勺,米水糟菜,破衣灰布.......
好是无语.......
几条内衣裤,脏兮兮的抖落出来,米袋都打翻了......
“别找了......”
“找到了!”
一块两指宽、一掌长的巧克力~很小.......递了过来......
“就这个吗?”
裸哥皱眉,小三看起来很不满意,这让他很窘迫,刚刚抱过,闻了对方香香的脖子,他很确定,那是他想要的;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小三,她是个顽皮的家伙,这裸哥知道,但他是认真的:
“现在只有这个,你如果要,就会有很多!”
“呵呵......”
巧克力消失在裸哥的手中,出现在四叶的手里,没有了犹疑,粗野的撕裂,打开包装,甜腻弥漫......
裸哥笑......
四叶闭着眼,安静的享受着,嘴角微微的幸福感,让彼此都感到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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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一句【冬季雪至,尸潮必归】,就是你说的喽?”
“是啊,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嘛?”
裸哥贪婪上前,还想去抱紧她......
咔、保险打开,熟悉的银枪举了起来......
“我很想你!”
“不要靠近我!”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是杀人还是杀尸,我都可以帮你!”
“离我远点......”
“好,我可以站在你身后.......”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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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光泛起,胸膛有血,他却不在乎,靠过来,抵在枪口:
“我不想......不想一个人过夜......”
银枪坠下,四叶转过身,终说出了不想说的话:
“我不是她......”
“.......”
裸哥一呆,他猜到了这种可能,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何须问,浮生情~
~
收回情绪,黯然下来,默默问道:
“她还好吗?”
“你送她的巧克力,她一直都舍不得吃......”
裸哥皱眉,又是答非所问,这熟悉的感觉,却让他心中发紧:
“她还好吗?”
“.......”
“她怎么样了?”
“.......”
“好吧,你先别走,再让我说说话......”
“你说吧!”
“丧尸进化的力量,确实可以借用,方式更是多种多样.......简单来看,它可以促进急速生长,加速生物突破固有界限;但不要操之过急,急速生长,也许也意味着急速老化,甚至是加速死亡.......力量的瞬间突破,不仅仅是简单的承载,这也许也意味着~代价,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的代价......”
“.......”
“告诉我,你们面临的困难,我并不是菜鸟,也许可以帮忙!”
“雪......先活过这个冬季吧!”
“冬雪来临时,尸潮返城,这我猜到了,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忙!”
“不全是.......记住我的话,不要来军队......”
裸哥皱眉:
“不需要帮忙吗?”
“天气很冷......”
裸哥低下头,开始翻找,他没有更多的糖果,也找不出一条干净的围巾,起身时,他找出了最后的尸皮,巴掌大小......
“这东西是特殊尸皮,可治疗外伤、内伤,贴在皮肤上就好,不能沾伤口,需要喝大量水,当然,也可以取暖.......”
“.......我说天气冷.......”
裸哥不解,废话道:
“我的名字是王裸歌,三横一竖的王,不穿衣服的裸,高声歌唱的歌,你可以叫我裸哥!,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可我不是三号......”
回头一眼望来,是愤怒,转身一刻,是黯然......离去......
萧瑟的背影
愤怒的眼神
回过神来,裸哥终于猜到了.......【天气冷】.......只是,裸哥没有去追她,因为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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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好吗?”
“你送她的巧克力,她一直都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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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叶离去时,门口有个小姑娘,她躲在铁窗边,看了很久......
她果然来了,就如她所说的,她带来了刮胡刀......
卑微的身影,如若初见,还是那个他......
只是,只是她已经不再害怕,她甚至有些喜欢,喜欢那欲望滚动的喉咙.....
“你会梳头嘛?”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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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来过,消息确定了~
柳家堡已乱,柳二却没有患得患失,在众人离去的今天,他却准备了最丰盛的晚宴,即为了给留下的人安心,也为了那头骡子,骡子有很多秘密,所以,他柳二~也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嘛?
燕子来时,拉着他的手,他笑的很沉默,像似有很多心事......
收拢起的长发,拔高了身形,刮干净的脸庞,让青春再燃......
众人都在惊呆,不相信野人的精致,也不相信女神的坠落......
魏老猫打了手势,柳二点点头,举起酒坛子,走向他的苦工,一个叫做骡子的癞蛤蟆......
骡子喝了很多酒,他的心情不好,燕子就守在身边,却没有劝解!他也许很快就要离开了,如同其他逃命的人一样,走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回头,如果他能活下来,他又会不会想起一个我,一个叫做燕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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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之上,迷糊的他,豪无顾忌,醉言醉语着:
“你想我留下来?”
“你也喜欢我?”
“可我只是在逗你玩,你太可爱了,但也太蠢了!”
“你扶着这根老铁,自认为,就能听到我的心声,可这只是个骗人的把戏!”
“我要走了!”
“不要走!”
“原来你在听啊,认识一场......再送你一场悲伤吧......”
迷醉的双眼,是红色的,糊涂的醉鬼,温柔的笑着,如果这依旧是骗人的把戏,那这也是她想要的;爱意淡去,微笑却依旧迷人,她惊慌的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一双泪眼,残损的不可得,刺入心头,如碎裂的镜片,万千影像,同时幻灭......
她嘴角溢出的血,被他擦去,看着她痛苦的睡去,看着她睡梦中落泪,一场悲伤,一个【悲】字,是他唯一能留下的......
柳二推开了他,又抱走了柳燕子,裸哥坐回原位,缅怀着所有的不可得,将酒杯举起,倾斜,酒空了再满,酒满了再干,他慢慢吞着酒,仿佛是要吞下这所有的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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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放了多少!”
“10个人的!”
“不会死吧!”
“不会的,累了就睡了!燕子怎么样?”
“晕倒了,真邪,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确实邪,这都喝了几斤了,拌着春药都这么能喝,还喝的不紧不慢,这的喝到什么时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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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问,浮生情~
四叶走了,遮遮掩掩的回答,让裸哥明白,小三还是出事了,没有回答的回答,证实了这一点!
于是,这酒一喝,就再也没有停下来,所以,他需要快点离开了,驯养计划,必需更快一些......
所以,他加快了实验,直接种植了【悲】,对她......
【驯兽】
希望她可以成功吧……
燕子受了伤,可不管如何,现在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一种名叫【悲】的特殊负面意念,已经传达给了柳燕子,就像冰冰对他做的,他又赠与了她:
“我要走了!”
“不要......”
“认识一场,再送你一场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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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
这场醉饮,直到子夜~
骡子醉死在桌上,魏老猫找人,将他抬回禁室,又将女人送进屋内,这才急匆匆的去了,他和柳二去寒暄时,也没少陪酒,这春酒自然也有喝,柳二早走了,他能忍到现在,也已经是要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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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一场单纯的欲,可裸哥还是停下了兽举,一种悲伤、一种宽容、一种怜悯、一种疼惜、一种无助、一种哀愁,从胸口的铁,传到了他的心底......
麻醉的大脑,嗡嗡的大脑,依旧无法思考,卷缩的女人,却鼓起勇气,重新贴了上来,裸哥没有去伤害,他的大脑已经死亡,但他的心没有死,黑夜里,一切的不可得,仿佛也都在远去......而此刻的她,却是可以立刻得到的……
悲伤换来了,关爱的舔舐
宽容换来了,温柔的抚弄
怜悯换来了,湿润的眼泪
疼惜换来了,阳热的温暖
无助换来了,捂耳的热语
哀愁换来了,不休的缠拥
本是一场欲,却又有了爱,黑暗,迷失在空间内,没有了空间间隙......
而心灵的桥接,又从欲中升华,停留,并回荡在彼此的心田,用同一种脉动,用同一种共振,这是一个荒唐的夜,不舍、难分、沉沦……
倾听忧伤的他,爱恋不舍得她,也许,终会清醒过来.....
而也许,醒来的人,会忘记这一切,会忘记彼此的坦诚,彼此的赤裸,彼此的荒唐,彼此的这一夜......
但这一夜,那幽幽长长的夜,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