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提亲提亲提亲...楚薇澜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一大早，景灏梳洗完毕准备下楼用早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阴郁的少女，带着深深的黑眼圈，满脸哀怨地看着他。
“鬼啊！”景灏故作惊吓。“唉！”眼前之人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刻使用暴力，而是耷拉着脸，发自内心地叹出一口气。“我要去逛逛！”语罢，楚薇澜已扭头下楼大步往门外踱去。景灏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我想吃糖葫芦！”“买！”于是楚薇澜吃起了糖葫芦；“我喜欢这个泥人！”“买！”于是楚薇澜手上多了一个泥人。半日下来，景灏手中已提满了由他买单的、楚薇澜的战利品。景灏无奈地摇摇头，此刻的楚薇澜正在“天香楼”品尝着举世闻名的小笼包，一脸满足。
“心情好了？”景灏眯着眼问道。“嗯！”楚薇澜冲他笑笑，夹起一个小笼包就往口里塞。
“你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想说你自然会说。”
“师傅说子阳喜欢我，要向我提亲。”“嗯...”
“对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嗯...”
“你也觉得我该嫁给子阳吗？”“他人不错，跟你也要好。”
“是呀，可是这样我就要嫁给他吗？”“这个...你自己判断。”
“我嫁人你舍得吗？”“舍不得。”
“那我嫁人你会开心吗？”“会很开心。”
两人沉默了一阵，景灏复说道：“你不喜欢他？”“喜欢，可我也喜欢你。”楚薇澜没有撒谎，他对游子阳的感情和对景灏的是一样的。
“你怎么答复你师傅的？”景灏显然忽略了楚薇澜刚才的话。“没答复，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是啊，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不是不喜欢，可从没想过嫁他，又找不到不嫁的理由。
两人又闲逛了一阵才回到客栈，此时客栈里已热闹非凡。楚薇澜在门口向里望了望，暗自嘀咕道：“原来是天山的人到了。”
“薇澜！”游子阳看见楚薇澜，开心地迎上去，“好久不见，我很挂念你！”游子阳看到许久不见的楚薇澜显得十分激动，本想一把拉住薇澜，但手刚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然后害羞地冲楚薇澜笑笑。
“岂止是挂念，师弟简直是害了相思病了！”接话的人想来是游子阳的师兄。
“不怕不怕，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到时早见晚见的，包这相思病药到病除！”楚薇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说这话的是景鹜，根据昨晚楚薇澜暧昧不清的态度，景鹜心里已经完全肯定那是少女楚薇澜在谈及心上人时的害羞扭捏，此刻面对着这对“小情人”，景鹜一副恨不得让他们立即拜堂成亲的样子，脸都笑开了花。楚薇澜心头一紧，但毕竟是当着天山众前辈的面，实在也不好立即驳什么。
游子阳一听到暗示性这么强的一句话，脸上立刻绽出欣喜的笑。游子阳毕恭毕敬地一一拜见了云霄阁的众前辈，在景鹜的怂恿下，楚薇澜也只得向游子阳的师叔伯行了礼，一副互拜家长的样子。
这两大门派的大侠们自以为马上要结儿女亲家，于是要了一个超大的包房一起用晚膳。席间自然少不了打趣楚薇澜和游子阳的话，云霄阁弟子敬游子阳的酒，游子阳都一一接了，天山弟子敬楚薇澜的酒，游子阳也一一档了，俨然一副未来相公的姿态。其后话题免不了落在了“奕”上，众人猜起了比赛名次。
“我看这冠军的头衔，非景灏兄莫属！”开口的人是游子阳的师傅秦穆。“那是自然，4年前景灏兄已一举成名夺得第二，想必这4年，景灏兄的剑术一定又锦上添花！”天山中立即有人附和，在座的云霄阁弟子面上有光，神色越发骄傲起来。
“秦穆兄抬爱了！”景灏拱拱手谦逊地说道，“不过，这4年来，武艺进步的又岂非在下一人！不知秦穆兄可记得当年霖瑶殿的英雄？”“你是说上次夺冠的...霖瑶殿的..."秦穆努力回忆着。“朴宇...”景灏轻声提醒。“对！使长枪的朴宇！”秦穆一拍大腿叫道。
楚薇澜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朴宇”二字仿佛雷电一般击中了楚薇澜的心房。
“这朴宇也够神秘的，除了上次的‘奕’，也未见他在江湖上露过面。”秦穆说道。“是够低调的，要不是因为‘奕’，谁会知道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景鹜微微皱眉道，景灏也在一旁颔首。
“我倒是很期待今年能与他交手。”景灏道。“可是因为上次没机会过招？”游子阳问。“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景灏答道。“哦？难道师弟跟此人还有什么交情？”景鹜好奇地问。“交情自然谈不上，我也只在那次擂台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当日，他见我因它故迫不得已离开擂台，觉得自己胜之不武，竟主动说要等我三天三夜，待我办完事回来，再与我重新较量。”
“那景灏兄可有回去？”秦穆问道。景灏看了薇澜一眼，答道：“没有，如果当日我可以赴约，自然也不会有今日之遗憾。”当时景灏正忙着医治中毒的楚薇澜，哪有心思回去比赛。“后来有朋友告诉我，那朴宇一人在擂台上站了三日，不知在等什么人，他没有食言。”景灏说，“所以我对此人是很敬重的。”
“如此看来，倒是条汉子！”景鹜赞道。“凭这样的武功人品，我也敬他三分！”游子阳附和。
“师叔，你觉得这朴宇今年也会来吗？”楚薇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但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这个，还真说不清楚，照理是会来的，但是看他这几年在江湖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不敢这么肯定，但愿会吧！”景灏语中有一丝期待。
“嗯，但愿会吧！”楚薇澜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许愿。
第二天，4年一度的“奕”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天的比赛是天山内部角逐。这天楚薇澜起了个大早，拉了景灏去观战，景鹜自然以为薇澜是去看游子阳，只笑着摇头。
薇澜拉着景灏站在了擂台的中央。“当”的一声铜鼓响，两个戴面具的女子来到台中，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四年一度的奕将于今日正式开始。比赛规则与往年无异。请各位谨记，奕的设立是为了武学切磋，请各位点到即止，如有伤人性命者，将自动取消参赛资格，8年内不得再次参赛。”这两人便是圣宫之人。圣宫人出场，谁也不敢怠慢，原本喧闹的比赛场地一时变得鸦雀无声，分外肃穆，只听这女子一字一句，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今天是天山派的主场，现在我宣布，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女子的话音一落，观众们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场下立即响起一片欢呼。
楚薇澜的心思全没在擂台上，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不停在人群中寻找着。“他定是在这里的！”这是楚薇澜的信念。“这么多人，就算在这我也不一定能看到...”这是楚薇澜的迟疑。“不！他那样一双眸子，只要他在这里，我一定能找到！”这是楚薇澜的自我激励。然而没有人知道朴宇是不是真的来了，即便是来了，这茫茫的人海要找他谈何容易？
“澜丫头！”也不知隔了多久，身边的景灏轻轻拍了拍薇澜的肩膀，“你看，子阳上场了！”
楚薇澜心里对游子阳还是十分关心的。听到景灏的一句话，楚薇澜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各种杂念。只见此刻游子阳正站在擂台上，拱手道：“师兄，请赐教！”对方也拱了拱手：“师弟，请！”景灏在旁轻声道：“这是子阳的师兄杨子渝。”
“乒乓！”台上已经兵刃交接。游子阳的武器是一把玉箫，而杨子渝的武器是一把铁扇。这时子渝正挥起铁扇直攻子阳下盘，子阳一跃而起竖起玉箫一吹，什么东西立刻从玉箫中射出直逼子渝胸膛。子渝向后一弯腰双手撑地翻了一个漂亮的跟斗躲过，子阳的玉箫已然击来，子渝以扇臂抵挡，立即发出兵器清脆的交击声。
“刚刚那是什么？”薇澜疑惑地看向景灏。她与游子阳相处时，子阳还是来云霄阁学剑的交换生，因此从未见过他使其他招数。加上云霄阁弟子16岁才可下山正式行走江湖，薇澜阅历尚浅，哪里见过天山的绝学！“那是药！你忘了？天山的绝学便是用药。”景灏耐心地回答。“什么药？难道有毒？”楚薇澜大惊。“杨子渝没中招，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景灏笑着耸耸肩。
此刻的游子阳正一跃而起举着玉箫向杨子渝劈头击来。杨子渝右脚一蹬，双手张开作飞鸟状，整个身子向后退去，躲过了这一击。玉箫砸在了地上，非但无损，还发出了铁器一般的声音。杨子渝脚下一稳，已飞速向游子阳攻去。谁料他靠近游子阳时非但没有以铁扇攻击，反而弹起身来，在飞身跃过游子阳时甩开了铁扇，落下了闪烁的银色粉末，其速度之快，让观众们都赞起好来。“又是药？”薇澜转头问道。“嗯。”景灏轻答。楚薇澜暗自为游子阳捏一把汗，幸好这游子阳反应也快，早已以袖捂鼻，躲过了杨子渝的“五石粉”。
就这样，两人又过了60余招，此时杨子渝横拿铁扇侧弯着身子向游子阳攻去，谁料游子阳并不后退，反往前半步竖起玉箫用力地一吹。只在那一瞬，在扇翼边缘的刀刃划破游子阳的衣服前，杨子渝早已被游子阳的药丸击中。虽有无数粉末从扇中落下，子阳早已闭气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一瞬间，胜负已分。
此刻的杨子渝，走路歪歪扭扭，像极了一个醉汉，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最后终于瘫坐在地上。“游子阳，胜！”群众为这精彩的打斗欢呼起来！此时几个天山弟子已上台扶起杨子渝，喂他服下了游子阳给的解药。
“澜丫头你看，武功比试最讲究出奇不意。人在攻击的时候，往往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子阳刚刚不躲他师兄的攻击，便是这个道理。”景灏开始说教。楚薇澜格外给面子地认真听着。毕竟，实战给她的印象更为深刻。
接下来的几场，游子阳又陆续赢了若干同辈。终于，游子阳获得了与他师傅秦穆决战的资格。
秦穆，人称“阎王鞭”，这是因为秦穆的武器是一条沾了各种药物的长鞭，秦穆以控制长鞭接触敌人身体的位置来对敌人使用不同的药物。“阎王鞭”的大名，楚薇澜也听过，据说秦穆不轻易与人交手，一旦交手，便不留活路。
虽知这只是比赛，楚薇澜还是暗自担忧着，台上的游子阳却面无惧色，早已拿着玉箫大胆地向秦穆攻去。秦穆似乎有意让着徒弟，只是赤手空拳地避让。两人过了百余招，游子阳似乎按耐不住，只见他的招式越来越快，攻击越来越恨，秦穆躲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观众几乎已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台下一片哑然。秦穆甩不开游子阳的步步紧逼，向擂台左边的老桦树飞去，右脚一登树干又转身向游子阳迎来，同时，一条金色长鞭像一条出穴的细蟒在秦穆的手中施展开来。“子阳竟逼得他师傅用鞭了！”景灏叹道，“比赛很快就要完了。”
此时，长鞭已向游子阳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这长鞭约有10余米长，5厘米粗，重量定是不轻。而这秦穆舞起它来竟快得惊人，观众早已看不清长鞭变幻的招式，只看到金色的影子，犹如狂风暴雨。那游子阳也身手了得，并未被击中，只是那躲闪的身姿显得得越来越吃力。不一会儿，游子阳已被包围在金色的龙卷风中心，进退不得。观众席出奇的安静，只听得秦穆挥舞金鞭的声音在空中呼啸。不知过了多久，转动的金鞭渐渐缓了下来。待金鞭落地时楚薇澜才看清，秦穆不知何时早已攻到了游子阳的面前，那游子阳如木头一般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子阳！！”楚薇澜只道是游子阳中了什么毒，不由得大叫。“放心。”景灏拍拍薇澜的肩安抚道，“他只是被点了穴。”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台上一声“秦穆，胜！”，台下的观众才回过神来，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游子阳虽败给了师傅，但还是夺得了天山同辈中的头筹。一从擂台下来，游子阳便迫不及待地跑向楚薇澜，之前的戾气全消，面上写满了讨好。
“薇澜，你来得好早，我一早就看到你了！”游子阳满心欢喜。“子阳，你真厉害！”楚薇澜还在兴头上，一把抓住了游子阳的手，一时间忘了提亲这回事。
“哼哼..."景灏清了清嗓子，楚薇澜立刻缩回了手。“子阳，你表现得很好！”景灏也赞道。游子阳荡起了更加明媚的笑脸，一双清亮的凤目像是大雨后天上的星星般闪烁，不带一点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