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远处山峦披上了晚霞的彩衣,每个人都带着一身的疲惫,纷纷回到家中。
约莫已经有五尺半高的莫云霄,正站在厨房的锅灶前,一只手翻炒着锅里的菜,一只手中拿着一本从镇上赵大夫那借来的关于药草知识的书籍津津有味的看着。
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口锅里熬着粥,一口锅里炒着菜。厨房门口的一个小灶炉上还文火温着一大壶热水。每件事都让他做的仅仅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估摸着爹娘很快就要回来了。看到菜和粥都已经煮好了,莫云霄便将锅盖盖上,把灶台下的火给灭了。然后坐在厨房门口的一张小凳子上,将书放在地上摆好,一边看书,一边拽过地上的一个竹篮。
竹篮里装满了各种杂草编织的花鸟虫鱼等等小玩意,细看之下,每样小玩意都编织的活灵活现。瞧那编织的小鱼身上那细细的鳞片,那小兔子憨态可爱的模样,还有那欲展翅高飞的老鹰,每一样都仿佛是巧夺天工啊。
不大一会儿,莫云霄就听到莫大海那由远及近的喊声:“霄儿,爹回来啦。哈哈哈哈,今天可算是忙完了。饭好了没?爹快饿死了~”
抬眼看向院门,只见须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莫大海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
满是泥巴的手上拿着一个空竹篮,脖子上挂着一条有些发黑的白布长帕。腿上身上到处都是泥巴。
莫云霄见到爹进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帮爹爹拿东西:“爹,我来吧,你快去清洗下,饭菜都好了,我一会儿去盛来,娘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呀?”
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放好后,把厨房里做好的菜饭都给盛了出来。
原本身体疲惫的莫大海,看到莫云霄之后,瞬间就不觉得累了,好似那浑浊的眼睛都变得明亮了几分。看到儿子这么孝顺,这么乖巧,心里别提有多幸福了。
“你娘刚才被隔壁邻居叫上说话呢,也不知道都说些啥了,爹有些饿了,就先回来了。今天炒了啥菜啊?”
莫大海呵呵笑着,走到水井边,用云霄早已准备好的温水,把手脚给冲洗了干净。
“唉~还能有啥呀~家里就剩些青菜,我都给炒了,哎~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莫云霄看着爹爹那期待的眼神,不由玩心大起,随口调笑了一句。而后便陪着爹爹一起坐在了桌前。
“哎,真是委屈我儿了,只怪爹爹没本事,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哎~~”
莫大海原本那明亮了几分的眼神,瞬间又暗淡了几分。
虽然知道儿子是在说笑,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觉得对不起这个宝贝儿子。自己没什么本事,不能让儿子吃好穿好。虽说这云霄是自己捡回来的,可是在他心里,云霄就是亲生的骨肉。
儿子两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抢着帮他娘做家务了。而自己老两口却没有什么能为儿子做的,想想就觉得自己这个做爹的太不称职了。
“爹你可莫要这么说,这收成不好是老天爷的原因,可怪不得您。”莫云霄看到爹有些自责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愧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连忙给爹倒了一杯水,安慰着。
“哎~~谁说不是呢,这两年也不知道怎得,平常灌溉水田的那条小河,好像快要干了。哎~”
莫老头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只手在桌子上不停的敲着,一只手使劲的搓着下巴上那本就杂乱稀疏的胡须。有些一筹莫展的思索着。
似乎近几年就捡到儿子那一年的收成最好,之后又慢慢降了下去。哎,还不知道这一季的收成咋样呢。
“欸?对了,爹,现在田里收成少,主要是因为水源的问题吗?”
莫云霄看到父亲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也想为爹爹分忧,便思索着开口问道。
虽然莫云霄看过的书很多,但是关于种田之类的事,倒是没有了解过,先生那里也没有这类的书籍,平时就算下田帮忙,也就是打打下手,爹让干啥就干啥。
而且爹老说,平时儿子又是学习又是做家务的已经很是辛苦,便不愿再让云霄去地里帮忙,所以平时云霄多是帮着做家中的活计,顺便编织些小玩意让爹娘拿去镇上卖,说来,这些年要不是云霄做的小玩意也能卖不少钱,家里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没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附近的那条小河眼看就快干了,雨水也变少了,所以农田的灌溉倒是越来越困难了。”
“爹,要不您给我讲讲如何种水稻的,我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帮您提高水稻的产量。”莫云霄思量了一下,眼睛微微一亮,便开口问道。
“欸?这个主意好,我家霄儿最是聪明,肯定能想出个好办法来。嘿嘿,有霄儿帮爹出主意,爹就不操心了,哈哈哈~”
莫大海听儿子这么说,立马双手一拍,兴奋的叫了起来。他这儿子可是有大本事的,而且聪明无比,定然能帮自己想出个好个主意来的。
于是乎,就给儿子讲起这种水稻的各种讲究,莫云霄则是边听边思考着。
不一会儿,一脸笑容的杨氏,从外面推门而进,一进院子就呵呵笑道:“呵呵呵,我说老头子,我们家霄儿可有出息了,今天在镇上可是出了大风头呢。”
“哦?霄儿你今天又干了啥大事?”
莫大海本来还在想着水稻的事呢,这会听到老伴的话,回头看了眼杨氏,而后又好奇的看向莫云霄,问到。
“呵呵,让我来说,刚才李家媳妇都跟我说了,说是我们家霄儿啊,当众给人一边画像一边作诗还一边背文章的,真真是了不得啊。”
杨氏呵呵笑了一会继续道:
“还说那苏老先生,当下就问霄儿是如何练的本事,霄儿还给先生当起了老师,教先生诀窍呢。你说,咱家霄儿是不是有本事?”
“哈哈哈哈,我们家霄儿本来就不是平凡人。这整个兰武国,也没见出过几个神童不是。嘿嘿嘿”莫大海一边扶着胡须,一边自豪的哈哈笑道。
莫云霄看到爹娘这么为自己高兴,不由得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捡回来的孩子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与爹娘有隔阂,反而是更加的感激他们。
虽然家里穷,但是老两口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会让自己少吃一顿饭。
明明老两口都穿着到处是补丁的衣裳,明明家里有攒下的新布料子,却自己舍不得拿来做衣裳,说什么都要给云霄留着做衣裳。
还说他们老了,穿新衣裳糟蹋布子,你还在长身体,得留着布子给他长大了做衣裳穿,说未来霄儿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得穿好些。
而这点点滴滴的爱,件件都让莫云霄铭记于心。
所以莫云霄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出人头地,挣大钱让老两口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这么每日操劳。所以平日里,能多做一些活就多做一些活。甚至想方设法的帮着家里增加收入。
……
晚上,莫云霄躺在床上,仔细的想着晚上爹说的关于水稻的种植问题,从爹爹说的那些来看,似乎真的只是水源的问题,才导致产量变低。
但是他不仅想帮爹爹把水源的问题解决,更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在这个基础上再提高产量。
只能明天去问问苏先生,苏先生懂的多,可以一起探讨探讨,若是能想出个提高产量的法子,全村的人都能受益。
想着想着,莫云霄一个翻身,那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便顺势滑了出来。莫云霄摘下脖子上的玉佩,仔细的看着。
只见这枚玉佩,并非是寻常的那种雪白的玉质,反而像是灰白之色,但是通体晶莹透亮。玉佩有两面,一面通体是一只长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异兽状,异兽凹凸有致,周身祥云环绕,好似要从玉中挣脱而出一般。
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异兽。因为苏先生并没有见过这枚玉佩,所以倒也不好问苏先生了。
而背面则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小字--云霄。
莫云霄轻轻把玩着玉佩,此玉入手温润。既不凉,也不热,似乎总是维持着一个温度。
看着这块玉佩,莫云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背影。他从能记事开始,每次夜晚做梦,都能在梦里看到这个背影。虽然看的不真切,却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也让云霄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了。
自己今年也才十岁而已,连这小镇,都没出去过,所以,见过的人,也就是这几十个街坊邻居。没有一人的背影,能与梦里的这个对上的。那么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曾经他也就这个问题,问过苏先生。但是苏先生的回答却是,这应该是他被爹娘捡回来之前见过的人,只是因为那时候自己还太小,还不能记得清楚。
但是这个人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十分重要的人,不是最亲之人便是最恨之人。只有这种让自己爱或者恨到骨子里的人,才能让自己念念不忘,甚至梦中都能常常见到的地步。
云霄也觉得这个说法十分可信,只是他对被捡回来之前的记忆真的是一片空白。没有一点头绪。
他爹莫大海曾给他描述过捡到他的那天的场景。他根据爹爹的描述,想到很多可能。
因为经常听苏先生讲一些游历时的趣事。他就时常猜测,或许自己的爹娘,是武林中人,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才出此下策,将自己丢那里的吗?可是,你信物都留下了,怎么也不给我穿件衣服呢?
又或许自己是被爹娘的仇人带走,只因为一时心软没有亲手杀了自己,只是让自己自生自灭?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还给我留下信物呢?难道只是不小心遗落的?但这似乎也有些说不通啊。
先不说那锦囊和那枚黑色珠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且光看这枚玉佩,上面是还刻着字的,定然是信物之类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弄丢呢?
所以莫云霄还是排除了是仇人的这个可能。而且,他在梦里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竟然是有些许的亲切之感。所以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仇人那类的。
不过他倒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先生之前告诉过他,他爹娘留给他的信物上的文字,并非是兰武国的文字。
至于究竟是哪国的文字,先生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文字。所以只能等自己去解开谜团了。现在就算想弄明白,也是毫无可能了。
想着或许等到将来,自己外出游历的时候,就能够找到答案也说不定。
他是个聪明的小孩,但就是因为太聪明,往往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总是想寻根究底,弄个明白,不然总觉得像猫抓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