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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活

在机场入口处鳌翔被警-察叫住了,原因可能是衣冠不整。连日来又搬家又收拾东西,自然顾不上理发刮胡子,虽然蓬头,但不垢面,脸还是洗得很干净的。

"请您出示证件。"警-察很有礼貌地说。

鳌翔很无奈地拿出身份证。

"欧,原来是中国的特派人员,失敬失敬。"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过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或者工作太繁忙?不要紧,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可以找当地警-察局帮忙,日本警-察竭诚为您服务。"

这两句话说得鳌翔很开心。"我地良民大大地,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外表好看的不一定是好人呦。"鳌翔又跟人家瞎贫。

到机场是来接利物浦的,日本新年的气氛还很浓。机场里,回家和去旅行的人摩肩接踵。

一年没有见利物浦,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他的小媳妇,据说娇小可人,和利物浦在一起就是"美女与野兽"的真人版。鳌翔很激动,他乡遇故知嘛。

一群游客从接机口出来了,所有人都穿着夹克衫,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胖子,手上没有行李。身边两个拎包的前仆后拥,跟在后边的是两个年轻人,推着堆满箱子的行李车。一看就知道这是我国的某省某地的至少局级以上干部的考察团。

领导都出来了,利物浦也不远了,因为我国公派人员来日本,一般是选坐国航的,中国人出国当然要坐国航。

果然,不一会儿,利物浦出现了。内着笔挺的西服,外穿呢子风衣,走起路来飒爽英姿。

他踱着四方步,优雅地推着行李车,身边跟着一个打扮时尚却感觉有点形神分离的女孩。利物浦的风度绝对比那土大官要强上一万倍,身边的女孩似乎穿高跟鞋的时间太长,高贵还是输给了疲惫。

"欧,伟人,你终于来了。"鳌翔冲上前去。鳌翔说了,利物浦是现存伟人中最伟大的伟人,因为活着的人里没有能被称为伟人或敢于自称伟人的,所以说他是伟人也没人计较。

"欧,坏人,可找到你了。"他俩说话总是对仗的。利物浦说了,鳌翔在坏人里是最好的坏人,在好人里是有点坏的好人。总之,他其实是好人。

鳌翔和利物浦来了个拥抱。"这位就是小夫人吧,你小子真有福气。"利物浦心里笑开了花。

"就叫她苗渺吧。"利物浦替夫人作介绍,苗渺冲着鳌翔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她似乎不太习惯和人打招呼。"她就是一小村姑,没见过世面,你得多包涵。"

"你小子是风云人物啊,却说自己老婆是村姑。这谦虚是好的,也得掌握个分寸。"

其实鳌翔觉得中国发展到今天,有农村,农村有女人,但应该已经没有村姑了。在他的印象中,村姑是背着编织袋,穿着红背面棉袄,在高楼大厦间徘徊,看汽车飞奔往来而瞠目结舌。

如今鳌翔这身打扮要是走在北京街上,说不定会被外地务工人员笑话说:"小样儿,你村儿里来的吧。"看苗渺这身打扮,参加使馆的宴会都不成问题,那是什么村姑呢。

鳌翔和利物浦一路上爆侃,苗渺一个人也不说话,东张西望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到了分公司新租的房子,一层楼两套房,中间是个豪华厨房,两家共用。这本是为两代人合住准备的户型,用于鳌翔的公司正合适。

套房很简单,一间客厅,一间卧室,精装修,加起来60多平米,鳌翔已经为利物浦准备了一张加大的双人床。利物浦一进屋就很兴奋,"这户型这位置,在北京得卖2万一平米,我这辈子居然也住上这样的房子了。"

"得感谢祖国啊!"

"在外国感到祖国的温暖了。"

"厨房得咱们共用,还有洗衣机,就这点不方便。不过家务事和你老婆商量就好了。"

"呵呵,她不怎么做饭的。"

"......"她绝对不是村姑,村里的女人个个都是洗衣做饭一人干的。鳌翔再次向自己说明利物浦不合实际的谦虚。"咱俩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节约用水,做完饭收拾干净,不破坏公物,就这些。"

......

鳌翔每天7点起床,因为恋爱中的人总处于兴奋状态,他会觉得美好时光不应该用在睡觉上。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工作,为他们将来的美好生活筑起坚实的经济基础。

不想工作可以学习,自己喜欢的,她喜欢的,美食娱乐,约会,旅游咨询,总之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不想学习可以发呆,发呆的时候就会想她。鳌翔的世界里天空是粉红色的,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利物浦每天9点半挣扎着起来,如果不是上班,他能一觉扎到下午两点。因为结了婚的人白天晚上都要工作,下了班又要上班,下了晚班还得连轴转。

利物浦每天都是睡眼稀松地坐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发呆。说话的声音和感冒了一样,不断地嗽嗓子,吐痰,打喷嚏,像犯了大烟瘾。

每每鳌翔问他是否贵体欠安的时候,他总是摆摆手,倒出一口气:"我早上比较弱。"

利物浦几乎不吃早饭,因为他老婆比他起得还晚。不过在他定义的美好生活里是有吃早饭这一项的,面包、牛奶、考培根和鸡蛋,穿着围裙的迷人的老婆,两个人在落地窗前享受清晨给人们带来的生机勃勃。

遗憾的是,他的老婆不希望这样,而他尝试做出一顿美味的早餐邀请老婆共同实现理想的时候,苗渺会没好气地说了一个字:"困!"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鳌翔觉得很痛苦。因为苗渺在端上饭菜和碗筷后,会用穿越时空般的声音大喊:"利物浦,吃饭了。" 整个楼在颤抖。日本楼房的建材比较轻,为了发生地震倒塌时不伤人。

如果没有回应,她会一直喊,直到利物浦出现。鳌翔问苗渺是怎么练出这二踢脚一般的声音的,她说:"她爸去田里干活,到了饭点就是这么被喊回来的。"

一望无际的希望的田野上,谁跟你蚊子声儿似的说话啊,田头间又不值得打手机,几千年了,通讯不就靠吼的吗。

鳌翔是理解了女高音的成长经历,但是他告诉苗渺,日本的一个住宅区也没有她家的田大,说话不用那么大声。苗渺也表示理解,可是她觉得不吼两嗓子,饭吃得都不痛快。

苗渺吃饭咋把嘴,说这样显得吃得香,是对做饭者辛勤劳动的肯定;饭碗里永远剩着n多米粒,收集一下能有半碗,夹菜的时候也会拉拉得满桌子都是,但是这决不是不良的生活习惯。

在苗渺的家乡,吃饭就是要省下一些的,连同掉在桌在上的菜汤一同喂猪,她家的猪有时候比人还精贵,穷什么不能穷了猪。

这一点鳌翔就理解不了了,因为他从小被妈咪管教的,吃饭不能出声,要吃得一粒米不剩,还被引经据典说,周总理用完的碗都不用刷。

鳌翔又对苗渺说:"咱家已经不用养猪了,农民伯伯种米、你老公买米和你老公的上司(就是我)做米都不容易,咱们让米发挥更大的价值吧。"于是苗渺很努力地吃米。

苗渺很喜欢洗衣服,每天都抱着一大筐,那小小的身体和大大的筐,就像蚂蚁撼大树。晾完,苗渺会感叹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衣服,每天必然感叹。

鳌翔也感叹:她家一天脏衣服的量比鳌翔所有衣服加在一起都多。看着苗渺晾衣服的样子,鳌翔再次深感"劳动最光荣",当然更多的还是羡慕--还是有老婆的人好。

苗渺不会说日语,不敢上街,只好每天在网上聊天,玩游戏,看各种乱七八糟的中文咨询。利物浦每天在与疲倦以及疯狂客户作斗争。

比如,一群80岁的爱茶者会轮番打电话,问他的生辰八字,是否结婚,婚姻生活是否幸福,其实就是闷得慌,想找人说话聊天。

鳌翔则应付着来自总公司的莫名其妙的任务,交财务报表、年终总结、新年展望、客户反馈、领导出访计划、歌功颂德报告等等。

尽管如此,每天繁忙的工作结束了,哥儿几个能去喝杯小酒,暴露暴露活思想,也算挺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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