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启云一催胯下马,堂奥古奇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出。经过苏农世身边时,童启云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苏农世的脖领,他单手发力,竟直接把苏农世拎到了马背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苏农世只觉得忽的一下就被提上了马,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前一刻堂奥古奇向自己冲来,刚才那一瞬,他都以为堂奥古奇要撞上自己。
“坐稳了,你来指路。”童启云把苏农世放在身前,接着把手中的盒子扔在苏农世怀里。他一手拎着马鞭,另一手揽住苏农世的腰,防止苏农世不慎落马。
“吁!吁!”苏农世坐在马上大声喊道,此时的堂奥古奇正向着南面飞奔而下,颠簸感极其剧烈。苏农世紧紧抱着沉重的木盒,没有马鞍和马镫的他感觉几乎要被颠下马,他大叫着命令堂奥古奇停下来,堂奥古奇却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反倒越跑越快。
“看清方向,我不想耽误时间。”童启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沿着这个坡地下去!”苏农世腾出一只手指向右边,大声道。寒风夹着雪花扑面刮来,让苏农世难以睁开双眼,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勉强在黑夜中辨别出了苏农亚士迪住处的方向。
“苏农世!”苏农勃哥塔的喊声从后面追了上来。苏农世听到喊声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漆黑的雪幕中,一个人影背着火光,拼命地向自己跑来。人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堂奥古奇,眨眼间便和苏农世距离很远,但人影依旧不断地向前跑。火坑发出的光渐渐被风雪黯淡,最后终于和人影一起,消失在苏农世的视野中。
“阿查,你等我!”苏农世向后方大声喊道,他的喊声在雪原上回荡,却久久得不到回答。
一块凸起的石块藏在积雪中,绊倒了正在追赶的苏农勃哥塔。苏农勃哥塔重重地扑倒在雪地上,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却因为手腕发软,再一次倒在积雪中。
苏农勃哥塔的右手腕肿了一圈,正是之前童启云那一记肘击所致。
倒下的苏农勃哥塔狠狠地握拳捶在雪地上。
十九匹马围在苏农勃哥塔身边,其中的那匹大黑马低下头,用嘴拱了拱主人,接着打了一串响鼻。
它们站在雪中,等待着自己的主人站起来。
苏农勃哥塔喘着粗气,刚才剧烈地奔跑让他满面通红,现在的他几乎耗尽了体力。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撑在地上,猛然发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形。
站直后的苏农勃哥塔环视周围,只见十九匹马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停留在大黑马上,紧接着向前紧走几步,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跃起,重重地骑在大黑马的背上。
苏农勃哥塔趴在马背上大口呼吸着,拍了拍马颈,说道:“跑下去,追上他们。”
大黑马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迈开四蹄,利箭般刺破雪幕,沿着苏农世和童启云离开的方向跑去。剩下的十八匹马并没有跟随,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苏农勃哥塔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黑夜中。
雪依旧在下。
黑夜的山坡上白茫茫一片,零星的立着干枯的树木,枝桠上积满了落雪。天顶的云层缓慢的起伏并涌动着,像极了无边无际的墨蓝色瀚海,海上的潮水接连涌起,不断地汇聚成汹涌的波涛。
静谧的雪原上,马蹄声急促且清晰。
苏农世坐在堂奥古奇上,浑身剧烈的颠簸着。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没有马鞍的骑马方式,毕竟身后有一个看起来可靠的人保护着他,他一边望着前方的路,一边大声道:“神秘人,你赶得这么急,到底是要做什么?”
“取走龙骨。”童启云用力挥鞭打马,发出清脆且明亮的“啪”的一声,胯下的堂奥古奇长嘶一声,加快了向前奔跑的速度。童启云揽着苏农世腰的那只手纹丝不动,似乎剧烈地颠簸对童启云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毫无语气起伏地说道:“还有,不要叫我神秘人,我说过我的名字,童启云。”
“别这么狠地打堂奥古奇!”苏农世大声叫道,“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今天要是累坏了它,我跟你没完。”
童启云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继续扬起马鞭,接着重重地落了下去,口中低喝一声:“驾!”
“你……”苏农世被童启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回头对童启云怒目而视,正当他转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东南远处的山坡下有若隐若现的火光。
“那里,就是那里!”苏农世一下子兴奋起来,指着那一点火光叫道:“看见了没有,我们到了!”
童启云顺着苏农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茫茫的雪幕中,有一点亮光忽闪忽闪。此时的落雪密集,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那一点亮光。童启云右脚点一下马蹬,堂奥古奇奔跑的路线随即向右偏斜,直奔亮光的方向跑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苏农世的视野也愈渐清晰,栖息的羊群出现在前方,约有一百头羊的样子,绵羊和山羊挤在一起,在漫天大雪中相互取暖。在羊群的旁边搭着简易的马厩,里面却没有一匹马。
视线渐渐地亮起来,借着远处的火光,苏农世能看到自己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苏农世却觉得奇怪,什么火堆燃烧发出的光,会这么明亮?
堂奥古奇继续向前跑,把羊群远远地甩在后方,苏农世直直地盯着发出火光的位置,试图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燃烧。
“啊?”在看清的一瞬,苏农世大惊失色。
熊熊燃烧的并不是什么火堆,而是苏农亚士迪家里仅存的三顶毡帐!
堂奥古奇眨眼间冲到了毡帐前方,童启云狠狠地勒住缰绳,这匹棕色的大马猛地扬起前蹄,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嘶。
苏农世不顾一切的跳下马,快步跑到燃烧的毡帐前,他站在雪地上,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