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的……巫术,是……不可能破解的……”苏农亚士迪断断续续地叫道,眼睛透露着怒火和不甘,他颤抖着向童启云伸出爪子般张开的左手,如同一个将死的恶灵做出最后的挣扎,“我记住了你的声音,你的气味,以及……你整个人,我还会回来,一切的诅咒都会回来……”
苏农亚士迪的声音渐渐减弱,眼睛缓缓地闭合,脸上的狰狞逐渐不再,他站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如同一尊僵硬的冰雕。
童启云双手握着刀剑柄一动不动,凝视着苏农亚士迪。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雪,迎面吹向童启云,童启云的斗篷和头发上星星点点的粘着雪花,黑色的斗篷迎着风“呼啦啦”的抖动,如同一面打开的黑色大旗。
两人在冰天雪地中久久地对峙。
天空已经不再飘落雪花,松树上的积雪在此时天女散花般往下落,如同片刻之前纷飞的大雪。云层涌动的天顶依旧不断划过紫色的闪电,每一道电光闪过不久,整个天地便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笼罩。
童启云缓缓从雪地上站起,拔出了虎头长刀和阔剑。他的目光终于从苏农亚士迪身上移开,回头看了看苏农世,看神情似乎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的朋友没事了。”
“苏农亚士迪!”苏农世急急忙忙跑向自己的好朋友。
正在这时,沙哑的嘶叫突然在狂风中响起,苏农亚士迪猛地睁开了双眼,黑油油的眼睛在电光中格外的黑亮。他一把将紫色的肉球举过头顶,仰面向天际,尖笑道:“醒来吧,我的孩子!”
紫色的肉球在苏农亚士迪手中疯狂地跳动,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淌下,滴在地上,瞬间融化了周围的积雪。
“童启云,当心背后!”苏农世大惊,大叫道。
童启云闻声陡然回身,右手的阔剑瞬间出现在苏农亚士迪的喉间,他的双眼一团混沌,如猛龙咆哮般大吼道:“巫师,信不信我毁了这副躯壳!”
苏农亚士迪却再不吭声,举起的手软绵绵地下垂,他摇晃了两下,一头向地上栽去。
紫色的肉球“咕噜噜”滚落雪地。
苏农世此时已经顾不上恐惧,扑到苏农亚士迪的身前,一把将苏农亚士迪抱起,不断地摇晃着,声音颤抖地说道:“苏农亚士迪,你醒醒,醒醒啊……”
苏农亚士迪脸色惨白,紧咬牙关闭着双眼,如同陷入了昏迷。
“童启云!”苏农世回头看向提着刀剑的童启云,眼神焦急,“有没有办法救他?”
童启云没有回答,双眼直直地盯着落地的紫色肉球。此时这个肉球上的筋脉正缓缓地向地面蔓延,触手般细长的肉筋裹着紫色汁液,如树木生根一样扎进泥土中,肉球周围的积雪迅速融化,还没有化掉的雪渐渐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童启云忽然向前跨步,抡动左手的虎头长刀,空气中骤然闪过一道森冷的光,这柄虎头长刀撕裂狂风,直奔肉球斩去。
就在虎头长刀刚刚下落的时候,肉球明显的动了一下,并不是之前一直存在的跳动,而是类似摇晃的左右摆动。
童启云的眼底竟颤动了一下。
刀刃触碰到肉球的一瞬间,就好像斩在了极其滑溜又极富弹性的物体上,刀刃根本用不上力,顺着肉球滑开,只刮掉了肉球上的一层黏液。刀刃走空的同时,肉球突然从泥土上弹起,它的触须从土中拔出,共有十几根,根人的小臂差不多长。肉球张开满是黏液的触须,向童启云的面部扑来,看样子要把童启云的整个头颅包裹住。
童启云的反应极快,肉球弹起的瞬间便向右侧撤步,与此同时他回身出剑,右手的阔剑力劈华山般向肉球劈去。
肉球一下子黏在剑刃上,十几根触须同时死死地抱住剑刃,如同一个紫色的大章鱼。童启云随即把左手的虎头刀挥出,刀刃贴着阔剑的剑谭处向剑尖滑去,刀剑摩擦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伴随着“噗”的一声闷响,肉球的十几根触须应声而断。
肉球借着这股巨大的力量飞出,落到雪地上后弹跳着向前,紧接着一下子黏在鹿头石塑的大腿上。
“童启云,这不是铜灵的心吗,你怎么把它……还给铜灵了?”苏农世抱着苏农亚士迪,面露惊愕。
“对不起,我失手了。”童启云的声音极低,说出的话语竟然是在道歉,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起伏和波动,回头看向苏农世,眼神中毫无开玩笑的意思,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麻烦大了。”
“铜灵……会活过来?”苏农世看着电光下高大的鹿头石塑,喃喃地问道。
“极有可能是这个结果。”童启云把目光转向鹿头石塑,只见那个紫色的肉球正扒着鹿头石塑的大腿,缓缓地向胸口的方向蠕动。他低声说道:“那个巫师控制你的朋友,就是想让铜灵醒过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农世看向童启云,眼神急切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我犯下的失误,自然由我自己承担。”童启云看着鹿头石塑戴着的青铜面具,缓缓地说道:“苏农世,我向你道歉,你本不该在这里,是我利用了你才找到这个地方。现在,带着你的朋友离开这里,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幻梦。”
“你要让我们逃,然后一个人对付铜灵?”苏农世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童启云,眼中掩饰不住的慌张。
“不要自作多情,我从没有想过舍弃自己让你们逃生,你们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累赘。”童启云的声音冰冷,他提着虎头长刀和阔剑缓步走向鹿头石塑,随手挥刀剑震落了残留的黏液,“我必须弥补犯下错误。”
“童启云,原来你不仅没有人情味,还自私自负。”苏农世在童启云身后大声道,“你胁迫着我来到这里,又要逼着我懦夫一样逃走,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