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卷盖住了尸体,遮下死者的面容,这可让刚赶来的一群好事者捶胸顿足,暗骂一声。脑筋转动,他们推推搡搡的就想往里走,却又被及时赶来的巡查队阻下,便只能骂骂咧咧地踮着脚,抬头往门里张望,企图看到什么,用以增加自己一天的谈资。
在这种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谁先来到的世道里,这已经成了麻木他们痛苦的乐趣之一。
“好惨啊!那个女的好像是昨天死了的其中一位超能力者的家属,居然自杀了,我的天。”
“喂喂喂,你刚刚没看见吗?巡查队裹尸体的时候,虽然特意背对着我们,但他明显放了一个东西在那个女人身边吧?!我记得那个女人有个孩子吧?有人看见吗?”有眼尖的人高声说道,声音有些尖锐,虽然他最后的话是一个疑问句,可结合他自己说的话,想表达什么意思却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斯~不会吧!?带着孩子一起寻死?不会是昨天刺激太大,成疯婆子了吧?”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显得对此有些难以置信。
人群噪杂,议论纷纷,白泽站在最外围,脸色有些出奇的白,也不需要去看,他就已经知道了,死去的人就是昨天他看见的那对叫阿纯的母子,毕竟他昨天就在这里,一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连这都忘了。
一股被窥视感再次浮现,白泽四处望了望,果然轻易地找到了另一边靠在墙角的许安。
他面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取出白克力放进嘴里,毅然决然地走了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天她明明情绪还好的,怎么会这样?”许安抱着双臂,脸色同样苍白,此刻的他已经有些魔愣了,只是不停地摇头,满是血丝的瞳孔尽是不信,嘴里死命地念着,好像自己说的才是现实。
“许哥?你还好吗?”白泽走到一半便停下了,两人之间还差着几步距离,可他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熟悉的窥视感从隐约变得清晰,也让他知道了昨天的怪事和许安必然有着一定的关联。
“白泽?白泽,你告诉我!阿纯昨天还好好的,和我说以后只想带着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可怎么又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为什么?”许安抬起头来,晃晃悠悠地看着白泽,眼神聚焦了几秒,才认清了来人,脸色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梗着脖子大声喊道,似乎在问白泽,又像是在问自己。
“许哥!冷静点!这和你没关系!”许安的大叫吸引了一旁人群的目光,白泽看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又赶忙取出一颗白克力塞进许安嘴里,不停顿地安慰道。
“。。。可,那阿纯为什么要寻死?她还有个孩子啊!?她怎么会!?”白克力似乎有点用处,许安用力地喘着气,眼神微微转动间,似乎带回了一丝清明,只是脸色依旧呆愣。
“许哥,没事的,你先起来。”白泽也接不上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用力扯着其手臂,让他缓缓站起。
“昨天,我给阿纯送面包,她还笑着和我说,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要好好生活,一定要努力把孩子养大,可!可怎么只是一晚!一晚就成了这样!?”许安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跄踉了一下,裹在衣物里的面包直接掉了一地。
“诶!那桌子下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哦哦!是张纸!巡查队捡起来了,嘿!上面肯定有东西,该死!被那些家伙给遮住了!”有人混在人群里发声,说的话让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许安闻言也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看了过去,却被人墙挡住,只得跄跄咧咧扯着白泽一起走了过去,此刻的他迫切地想知道阿纯到底留下了什么?
“让开!让开!”白泽无奈着跟着许安上前,对方传到他手上的巨大力量,正不断地向他显示着其主人的急切。
许安凭借着远高于常人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地挤进人堆里,也不在意那些路人的怒骂,只是不停地推开人,向前走,直至突破人群看到那简陋的铁皮房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才佝偻着身子重重地喘息了几下,白泽沉默地看着他,发现,此刻的许安,眼神有些空洞,精神恍恍惚惚的。
“哎!伟格!伟格,你是不是找到什么东西了?”急迫地四处望了望,一个从铁皮房里走出来的男人让许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亮,他脸色涨的有点红,举起手用力招了招,试图以此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出意料,许安的动作果然引起了那个叫伟格的男人的注意,只见他为难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许安,你~还好吧?”伟格没有回答许安的话,而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他和许安其实不算太熟,最多只是路上碰见时,相互点一下头罢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过程,他却也算是了解的,只是照顾阿纯母女的问题最后被交给许安,却令他觉得惩罚太重了些。
而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对于许安这种人来说,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唉~
再次拍了拍许安的肩,伟格瞳孔微微收缩,看着对方眼里的坚决,原本觉得因为那东西可能会刺激到许安而不打算将此拿出来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头脑莫名其妙地一热一咬牙,就将藏在手里的纸直接交到了对方的手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谢谢!”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许安嘴巴张了张,哆哆嗦嗦地把纸平铺开来。
[果然,当时留根笔,给自己写写日记,还是挺好的,现在也能写写遗言。
唉,还记得在这场灾难来临之前,黄格还再和我讨论买新房子的事情呢,呵呵,现在想想当时的普通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呀!明明离当时没过去多久呀!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变得太快了,快得我都有些跟不上了。(划线划线)(明显扩散的墨水)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划线)(划线)我忍不下去了,突然觉得好累啊。黄格他怎么就死了呢?(划线)他之前还说好和我和孩子一起活下去的,他怎么能骗我呢!爸妈也走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他们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个世道连我让他留在我身边这样的一个小小请求都不能满足!
(划线)现在,我就剩孩子了。我想带着他长大。(划线)(划线)头好痛啊!老天是要把我也一起带走了吗?
(一团看不清的字迹)
不知不觉又快天明了,门外的天空还是像昨日那么昏暗啊,呵呵,直到现在我还在想,要是这是我的一个梦该多好呀!可惜,这个噩梦终究是醒不过来了。
(划线)
这个丑恶的世界就应该消失!!!孩子,不应该看见这些东西!(划线)(疯狂的涂改)活着好难受,孩子长大以后也会这么觉得吧?对吗?与其这样不如不让他看到这些。]
文字写到这就结束了,许安死死地捏着纸,脑子越发混乱,没人看见他那低下的头颅越发的扭曲了。
白泽站在后面,也把所有的内容都收进了眼里,他沉默着,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与阿纯并不熟悉的他,还算冷静,此刻的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从这些话里,他能感觉到对方逻辑上的混乱和某种程度上的疯狂。
是刺激太大了吗?白泽默默地叹了口气,脑海里却又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之前的他,好像~同样的混乱?
另一边
递给许安纸条的伟格,快步走在路上的身影却陡然一顿,剧烈的惯性直接让他顺势倒在了地上,尤如一个沙袋一样彭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僵硬无比。
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嘿!兄弟你~~啊!”有路人好心地走过去询问,却看见伟格已是七窍流血,直接被吓的血压飙升,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同时,地面开始出现震颤,惹的人们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