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凡起了个大早，有点睡眼惺忪。没办法，明明意识不想起，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前身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估计很难改变。不过肖凡也没准备改变。
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肖凡”，这个世界的肖凡。
前身养成的习惯，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修炼。
至于早饭，武者管理局特制的压缩饼干，用水泡开，除了难吃了一点，当早餐绰绰有余。
六十多平的房间，专门在墙角做了一个隔断，就是拿来修炼用的。
《千锤百炼》，修炼时需要做诸多挑战人体极限甚至于反人类的动作配合特定的呼吸法来锻炼全身的肌肉骨骼。还要在全身上下涂抹专门的药油。
隔间里面有一个小冷藏柜，就是专门用来放置药油和丹药的。
脱掉身上的衣服，肖凡打开盛放药油的黑色陶罐，将药油倒进旁边一个棺材一样的白色容器中。
这是方秀帮肖凡定制的辅助设施。
正常涂抹药油，可能会有涂抹不均匀，或者有些地方没办法涂抹的问题，毕竟方秀不是每天都在家。所以通过自己的关系，定制了这么一台机器。
机器上有专门的容器，用来放置需要涂抹的药油。当药油倒好后，人只需要躺进去，机器就会自己启动。
这个机器里面又特殊调制的药液，可以和药油混合、稀释。然后通过布满内部的特殊装置均匀涂抹到使用者全身。
机器本身还会释放出微弱的电流刺激穴位，起到按摩的作用。同时还会以特定频率释放震荡波，替使用者提前热身。
就连那稀释液，也是方秀请调查局里的专家，根据药油的成分精心调配出来的。不仅能够强化身体对药油成分的吸收，还能强化修炼的效果。
可以说，对于肖凡的修炼，方秀极其上心。
明明整个仪器已经完全封闭，但是肖凡睁眼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仪器内壁竟然闪烁着点点亮光。虽然微弱，但是以现在的身体素质，倒是勉强可以视物了。
紧接着，仪器自动运转，他感觉周身凉凉的，好像一阵风突然从四面八方吹来。风不大，轻柔的像是春天河边拂过头发的柳枝。
然后，“嗡”的一声，风停了。
一点点细碎的蓝色电弧，按照预设好的顺序，在肖凡周身巡游，刺激着一个个穴位。
电闪间，有瓢泼的雨珠侵袭全身。砸到身上，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不一会儿竟然有种全身发烫的感觉。
风停，电止，雨歇。
从打开的仓门爬出，肖凡穿上练功服，开始了一天的锻炼。
就连这练功服，也是方秀通过自己的关系，从军方拿到的好东西。
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黑色练功服，虽然紧贴全身，但是肖凡没有丝毫束缚感。
深呼一口气，肖凡将手中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千锤百炼》这门功夫很像是瑜伽，通过几组特定的动作配合固定的呼吸进行锻炼。
身体是粗铁，那些反人类的动作就是铁锤，而通过特定呼吸法吸收的少量灵气，就是火苗。至于药油，既是助燃剂，也是冷却液。
异变过后，灵气就存在于空气中。只是正常人没有开辟命宫，无法贮存。
正常的修炼更像是温水煮青蛙，让身体一步步逐渐适应灵气，在这过程中慢慢强化身体，最后开辟命宫。
而《千锤百炼》，更像是从一开始就用开水。仗着药油的神奇，让这只青蛙不会因为高温而死亡，但是那种痛苦，却没有办法削减。
或者说，那种痛苦，本来就是修炼的一部分。能承受住这种痛苦的人，其意志必然得到了充足的锤炼，变得足够坚韧。
有前身的记忆，肖凡还是试探着从功法的第一阶段开始。毕竟，这门功夫总共四个阶段：千锤、百炼、十煅、砺锋。
除了最后的“砺锋”说得有些含糊，前面几个阶段，越往后动作越反人类。
尤其是呼吸的节奏，时长时短，还要与对应动作配合。
感觉含在嘴里的药丸逐渐化开，肖凡尝试着从“千锤”的第一个动作开始。
然后，就忍不住跌倒在地。
“千锤”有十节，每节十个动作。“百炼”有二十节，每节二十五个动作。“十煅”则有五十节，每节有动作二十个。
更离谱的是，每一个动作必须要经过特定的变化才能衔接下一个。越往后面，动作越反人类，变化也越复杂。
刚刚肖凡只是尝试着第一节第一个动作往第二个动作转化，然后全身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不停攀爬，肌肉酥软，泄了力气，只能摔倒在地。
“卧槽，前身是怎么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的！”
肖凡暗自惊诧于前身的毅力。有前身的底子在，前面的动作都可以很轻松的做出，但是那种麻痒的感觉，却完全超出了肖凡的意料。
不服输的肖凡站了起来。
这一次心里有了底，强忍着那种酸涩的感觉，肖凡坚持着从第一个动作开始，慢慢做了起来。
身上的“蚂蚁”随着动作的推进越来越多，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总算是完成了第一节。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肖凡的额头已满是汗水。
不过，肖凡发现，随着动作的推进，自己对于这种麻痒的忍受力，竟然变得极高。
肖凡从不认为自己是那个天赋异禀的人，否则前世也不会二十多岁一事无成。
唯一的解释，是前身的遗泽。
事实上，早上睡醒时肖凡就隐约有种感觉，刚穿越时那种隔阂感在聊聊消除。
刚“入住”这具身体的时候，就像带着厚厚的手套去掏牙缝里的那根菜叶。明明知道在哪儿，但怎么也掏不出来。
只是一觉睡醒，那种隔阂似乎在慢慢消除。不，不是消退。而且无形中的一只手，在帮助自己，一点点消除手套的厚度，甚至于引导着自己，向更准确地位置探索。
尤其是当肖凡开始修炼的时候，这个进程开始不断加快，随着修炼动作的推进，越来越快。
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随着修炼的进行，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让自己习惯，或者说在加速自己对这种痛苦的承受能力。
在地球时肖凡曾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有一些接受器官移植的人，在术后的生活习惯会发生改变，变得和捐赠者一样。更有少部分人，性格也会逐渐向捐赠者转变。
器官移植都会这样，那整个身体都是别人的，又会怎样呢？
肖凡不知道，但是想到昨晚听到的那句“谢谢”，肖凡有了点不靠谱，甚至于很灵异的猜测。但是还有什么是比穿越更灵异的么？
是你在帮我么？
肖凡抬头，凝视着前方。那个位置，是前身的日记本。
只是因为说出了那句话么……
透过记忆，肖凡知道前身对于方秀的感情，很复杂。
怨恨他没有拦住那名暴徒，但也感激对方多年的照顾。
那是一种肖凡很难理解的情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身已经把方秀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尤其是前身的父母，真的是很善良的人。在那样的家庭熏陶下，前身很早就明白父母的死，其实是自己的选择。
他们当时大可以仗着青钢剑的优越性能迅速避开，但他们没有。
他也知道暴徒们超出计划外的武力提升，是不可预知的意外。
但是他没了父母，成了孤儿。
只是，方秀用自己将近十年的岁月，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
为了照顾他，方秀放弃了调入总局的机会，只因为他不想离开。
为了帮助他修炼，方秀用自己在管理局的贡献值，帮他获取能获取的一切资源。而这些，本来能帮他自己更进一步的。
所以，方秀成了他的“父亲”。
心中感激，但是初期的冷漠对待，丧失双亲后逐渐孤僻的性格，以及方秀自己的刻意逃避，让他一直无法把这份情感宣泄出来。
一直到昨天。
肖凡帮助“肖凡”说出了一句不算问候的问候。
感谢么，还是解脱前的馈赠……
肖凡不知道，但是自从他挺过了第一节以后，后面的进度如有神助。
一个上午，肖凡就将三个阶段做了三次。
尤其是第二遍的时候，虽然越到后面，痛苦依旧。到第三阶段中后期，肖凡几次想要放弃。但竟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是当年健身房那个宁波御姐教练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嗯，宁波真的大。
到了第三遍的时候，肖凡愕然发现——除了第三段有些难以忍受外，前面两段，竟然流畅地通过了？！
“黎，几点了？”
感觉肚子在打鼓，肖凡呼叫了一声。
一身黑色露肩长裙的黎在空中显现：“十一点半，木头已经叫了外卖，让你好了就去餐厅就行。”
“啥？我竟然修炼了这么久？”
肖凡：(?o?;
记得自己是五点左右起床，洗漱、吃饭，用了不到十分钟。
也就是说我竟然修炼了六个多小时？还是那种非人的痛苦？！
回想之前的宁波教练，肖凡只能说声对不起——或许，我更喜欢萌妹纸吧。
不对，只能说，前身的遗泽实在太过于深厚。
躺在之前的仪器里，接受了一番全方位的洗漱。
对，那个像棺材一样的玩意，除了辅助修炼，外接水管后，还可以当按摩浴缸用，还是全自动那种——人只要往里面一躺，剩下的都交给机器。
吩咐黎过会儿让家用机器人过来收换下的衣服，肖凡就打开门吃饭了。
刚坐下，肖凡看到对面方秀一脸便秘的表情，想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不由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或许是前身的遗留，也或许是还不习惯关心这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所以有些结巴。倒也符合前身的人设，所以方秀也没有奇怪。
他也没心思奇怪，只是应了一声“没事”后，就在那儿眉头紧锁，继而抬头，盯着肖凡：“我这儿有一个选择，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说完，像终于甩下了重担，靠在椅背上，只是双眼盯着肖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