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事生变故、期盼仍痴情
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路,在张耀的引领下,李亚东、程济走州过县,虽是遇到不少的麻烦,好在他三人都有本领,既不怕事,也不虚场子,闯得过就闯,闯不过就绕,总算平安地到达南阳地界了。却不料,一路的盘查很紧,要不是张耀上前出示楚王令牌,恐怕难得通过的。
到达南阳,张耀领着他二人走街过巷,发现街景市貌还是老样子。他的兴奋情绪溢于言表,“哎呀,离开这儿两年多了,今天到此才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平安回来,而且请到了圣上,我没辱使命啊!”
张耀的这番感慨,也令李亚东、程济高兴。到达一处驿站,张耀进去逛了一转出来说:“这是南阳最有名的屏东驿站,是名人贵客的下榻之处。我打招呼了,上等客房你们住。我去禀告王爷,定会亲自恭迎圣上进宫。”
来到王宫门前,张耀递上名帖,卫士接过看了一眼说:“你等着,我去禀报。”卫士进去好一阵,便引来几个兵丁一拥而上扭住了他的胳膊,一根绳子没几下就把他给捆住。他着急地大声喊:“你,你们为啥抓我,我是奉王爷之命办事的,我有重大机密见王爷呀!”
“你见王爷?见鬼去吧!”
听这口气好蛮横,张耀急忙抬头一望,只见台阶上站着一位穿铠甲且身材魁梧的人。他就一眼认出这是大将军林龙,急忙就喊:“林大将军,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王爷派去……”
“你不说了,你们松开手,让他跟我走!”林龙转过身就往出的走。
“林大将军,我这绳子还没解呢!”
“捆着就捆着嘛。”
张耀背起绳子几步赶上说:“大将军你晓得的,两年前王爷给我发密令,要我去寻找……”
“我叫你住口!”林龙打断他的话,大声地喝住他,“你少废话行不行?”
进到大将军府,走进白虎堂。林龙叫所有人退出去,就把门一关,然后坐下说:“王爷叫你寻找建文皇帝朱允炆,可你给王爷捅祸事了!你咋的跟当今皇上派去的人作对?硬把一个冒充的朱允炆抢走,幸好是一个冒充的,但你被人认出来了,说你私通建文帝。皇上责怪王爷,王爷找了好多理由才把祸事说脱。你说,王爷还敢叫你办事吗?”
“这……”张耀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就又申辩说:“王爷要我找建文帝,是要拥戴他重登皇位的……”
“你住口,如今你还敢这样说呵?当初也是王爷的一时之念,现在你晓得么,王爷跟当今皇上好着呢!”
“那……怎么办?我把建文帝朱允炆请来了,我咋个给他说呢?”张耀自言自语地说:“要不,我叫他们走!”
“嘿,你真的找到建文帝朱允炆了?”林龙眼睛一亮,但很快沉下了脸,“这也难办呀,留,不敢留!放走,更不敢!不忙,我马上去见王爷,你在这等着!”
这时,张耀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意识到,情况发生了变化,林龙刚才说的话更是使他着急。他明白,王爷见朱允炆,是没这个胆量。要留住建文帝住下,不敢。要给放走,更是不敢!不留不放就会咋样?难道会杀?想至此,他就心一惊!我该怎么办?去给他们报信,还是坐在这里等?一时之间,他心里觉得好为难,总是下不了决断。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暗淡,程济就有一些焦虑,去了这么久,如果真要拥戴我主重登皇位,必定早来恭迎,何须怠慢到此时?他就料定,必定生变,情势危急。毕竟他是久经沙场的老道,很是老练。他向李亚东悄悄地耳语几句,各自做好了应急准备。此时,他是以静制动,就看事态如何演变。
不多时,只听“咚咚”的几声敲门声,他叫了一声“请进!”身形一闪就跳向另一处,身子就轻轻落地。他见到,“嗵嗵”地射入两箭,正好射在刚才立足之地,要是不挪步,定是中箭受伤。就在这一刹那,张耀一步蹿进屋里,有意识地照着墙壁“咚咚”的几刀,声音极低地喊:“你们快逃!”可他手中之刀却不留情,风卷残叶似的杀向程济。程济身子一闪,挥剑迎上去劈砍,嘴里便是破口大骂:“你这恶贼,手段残忍,骗我们来此,岂能容你,看剑!”顿时屋里传出激烈的拼杀、打斗声。
此时的李亚东并不急于杀出,他就左右观察,防的杀手出暗招。果不其然,就有五名杀手拿的拿刀,舞的舞剑,一声不响地破门而入。他们挥刀舞剑不是杀向程济,而是凶狠地杀向李亚东。李亚东则是不慌不忙地挥剑几舞,顿时剑光耀眼,力度猛如雷电,这五个杀手当场毙命三人,另两人爬起就跑。程济大喝一声,“你往哪里逃?”扔下张耀,扑上去照着两人便是两剑刺入咽喉。见这时机,张耀挥刀边杀边小声说,“我也迫不得已,你们快逃吧。”他的话语虽是如此说,但他手中刀却是劲如狂风,猛如惊雷地杀向程济。眼看程济低挡不住,李亚东只得挥剑杀了进去。张耀轻声说:“看来,你也是冒充,建文帝哪有这等上乘武功,但我不管你真假,快去逃命吧!”
就在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又有无数的杀手闯进屋里。程济眼明手快地甩出五把飞刀,挥起手中之剑一阵狂扫。看到三、四名杀手应声倒地之时,他就喊一声,“建文皇上快走!”
李亚东的身手自是万分敏捷,一纵身跳上房梁,身子一打旋,向下“呼”的一声杀出了一个霹雳剑。
只见剑光一闪,众多杀手倒的倒,仰的仰,不到一会儿工夫,二人的身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借着黑夜,二人摸黑来到城门口,看见城门早已关闭,对过往行人的盘查十分严密。一大队官兵急速地奔来,二人只得进至城边一家酒店。程济观察,店后边便是三丈多高的城墙。他们要了两个菜,喊了一壶诗仙酒,就边饮酒,边观察动静。
店小二眼眨眉毛动,是个十分精灵的人,一眼便看出二人行迹异样,但却不敢声张。只得不停地游说,“二位客官来我店,走对头了。这酒喝起不过瘾,我店里有天下名酒茅台,来不来一壶呀?”
程济听他言行,观他举止,便知此人贪财且又歹毒,就脑子一动,摸出一锭银子说:“把茅台上一壶来。”
李亚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
没等片刻,店小二拿来了一壶酒,李亚东拿起酒壶看了看,“不错,是茅台酒。但是,光有好酒,没有好菜可不行,你去弄两个好菜来。”
就在店小二转身的一刹那,不知李亚东用了什么功夫,手一抹,手里的茅台酒变成了诗仙酒,拿起诗仙酒在手里一晃,便成为了茅台酒。
看见店小二端菜上桌,李亚东拉着店小二,“你这人很和气,来,招待你喝一杯茅台酒!”
“不,不!”店小二忙着推辞,从他有点惊慌的神色中,程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就向李亚东使了一个眼色。
斟上了茅台酒,他二人互相敬了酒,便一饮而尽。店小二在一旁盯着,看到二人偏偏倒倒扒在桌子上,他脸上随之露出邪恶的笑容。
以为麻倒人了,店小二上前拍了拍程济,程济一动不动。他伸手去拍李亚东时,却让李亚东一把抓住:“不准喊叫,你叫卡死你!”
店小二忙着下话,“客官,这不怪我呀!刚才官府来人打了招呼,说城里有两个杀人犯,要是看见了,立即报官。还要奖50两白银。我见二人生疏,就在酒里施了蒙汗药,怪小人贪财呀,我不敢了,饶我性命呀!”
“不要说废话!”程济喝住店小二,问:“你这店后城墙外是什么地方,城墙上有人把守吗?”
“我说,我说。”店小二不敢隐瞒,也就老老实实地作了回答。
就在店小二唯唯诺诺地交待完毕,程济、李亚东正待离开时,只见一位中军官领着几名军士进到店内。程济向李亚东递了一个眼色,他二人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中军官把他二人张望几眼,上下打量之后,心里就有怀疑。扭头盯着店小二喝问:“你这酒馆里有可疑之人吗?你若包庇隐瞒,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就把拳头在他面前一晃。“军爷,我……”店小二吱吱唔唔地就往里屋走,他是极度的恐慌,心里的鬼主意就在不断地往出冒。突然想到自己保命要紧,他就惊慌慌地喊:“喝酒的这两个人,在我面前露了相,他两个是杀人凶手呀!”
中军官吓得一愣,慌得半天抽不出宝剑,几个军士也都惊颤颤地把长枪拿在手上。中军官壮起胆子把手里的宝剑摇了摇,“你二位得罪了,但……你们跑不脱,还是束手就擒吧!”
“大胆!”程济站起把桌子一拍,“你认得他吗?瞎了你的狗眼!”言罢就向李亚东一拱手,“你可知,他是建文皇帝,你几个不要狗命了,胆敢谋反?”
李亚东做起生气模样,飞起一脚,踢得一根凳子直端端地砸向中军官的面门。中军官慌乱地闪身一躲,急忙跪地三呼万岁,其余的军士也都跪在了地上。
岂不料店小二在屋里喊:“现在是大明永乐皇帝了,哪有啥子建文皇帝哦,别听他胡扯!”
中军官像是回过神来,他就站起说:“对,你差点把我蒙住了,建文皇帝是好多年的事了,你们敢冒充,来呀,给我拿下!”
“好呵,你们等着送死!”李亚东亮出宝剑摆开架势。
“怪你眼瞎,只得送命!”程济腾身一跃,挥剑一劈,中军官仰面就倒。几个军士挺枪拥上,李亚东挥剑一扫,几个军士的手中枪早就齐整整地削断。趁此时机,二人冲进屋内,一人扭住店小二,一人打开后门。
来到屋后不远的城墙边,程济望了望三丈多高的城墙,就把店小二往阴沟里一推,他就喊一声“上!”,飞身跃步如走平地一般。李亚东紧跟其后,使出的则是另一种功夫,只见他两手往城墙上一扑,手往上一攀一爬,脚就一蹬一踩,没几下子就上了城墙顶上。遇到几个站岗放哨的兵丁,没待他们喊出声,也都先先后后地成了他二人的剑下之鬼。接着二人便是身子向下一扑,犹如雄鹰展翅,接近地面时,身子一飘,一个空身翻,也就稳稳落地站定。
往前走了不远,是一片黑松林,程济在树林边向李亚东招了招手,李亚东跟过去,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树林。
此时已是深夜,二人都觉疲惫,也就各自找着草坪坐下来。李亚东悄声问:“我们往云雾寺去?他们一定等急了!”
摇了摇头,程济若有所思地说:“我今天有意地暴露建文帝的身份,就是让他们来追!”
“这么说,我们不回云雾寺了?”
“我们往江浙、闽东南去。”
“对,把他们引得远远的。”李亚东沉思一下说:“还这样躲躲藏藏地走呵?”
“我在思考呵,朱棣这个狗皇帝夺了皇位心虚,就怕建文帝还活在世上。只要晓得一点点影子,既不敢大张旗鼓地来抓,只是暗派杀手来杀。你晓得么,他还急于想在建文帝手上拿到传国玉玺,他是不要活口的,就要死尸。只有建文帝死了,他才安心,放心呢……”
“听,有动静!”李亚东止住程济的话。程济侧耳一听,也是听到了动静。没到一刻,就有好几个人奔向树林来。这时,听到有人下令:“大家藏好,那两人定会经过此处,到时听我号令,乱箭齐发,一定要射死他们!”
程济向李亚东一噜嘴,李亚东站起身“哈哈”一笑,“你几个死鬼好歹毒,老子在此,看剑!”李亚东几步蹿至这伙人面前东劈西砍,没几下就叫这几个人命丧黄泉。谁知树林中跑出一个,李亚东扑上去就要挥剑,却让程济拉住小声说:“留一个,让他去报信!”
这几个月来,应文大多数的时间住在平昌县的佛乐寺。起初,他来此是因崇拜、敬仰智能法师,是专程来此拜他为师的,就想得道高升,扭转自己不断下滑的命运。由于他学得认真,佛根就显现,深得智能法师的赞赏和器重,把他视为最有佛缘的得意弟子。前不久,98岁的智能法师外感风寒一病不起,他就日夜地服侍在法师的身边,直至法师咽下最后一口气。按照智能法师的遗愿,应文接过禅仗,捧起了智能法师的舍利子,担任了佛乐寺的方丈。此刻,他与应贤两人是暗中高兴,把自己融入佛门中,担任了大德高僧,更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应文独自一人跪拜在释迦牟尼佛前,盘腿打坐,忏悔一生的过失和罪过。特别是忏悔自己愚蠢的削藩大计,把大明江山拖入了灾难之中。忏悔自己错用人,特别是重用大草包李景隆,使自己的皇位付之东流。忏悔自己发动的一次次征战,使千千万万的人妻离子散,丧失生命。有时还十分留恋失去的皇位,想念在皇宫里的美人、爱妃。也有的时间是想念着何玉兰,他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重登皇位,一定要大花大轿地迎娶何玉兰进宫当皇后。同时,他也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知谢锐救出他们么?如今他们在何处?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很多时候想到程济、李亚东去南阳的事情,他心里总是美得心花怒放。甚至梦想着他们突然回来奏报天大的好消息,南阳王真的拥戴自己重登皇位了,只要登上皇位,就要找回儿子朱文奎,立为皇太子……
然而,他是望眼欲穿,总不见程济、李亚东回,更不见天大的喜讯传来。他是一天天的失望,信心也一天天的失去,这才感觉到美丽的梦想都不现实,一切全都化为泡影。他也怀疑过,程济、李亚东去了这半年,咋个还不回来呢?莫不是二人贪恋高官和美人!他甚至猜测,李亚东假冒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南阳王拥戴着坐上了皇位,此时此刻正在后宫之中与美如鲜花的女人搂抱在一起?有时,他也念声阿弥陀佛,想得很开,即便拥戴你当上了皇帝,也许还有许多的忧心事难予办理。要是朱棣发重兵围剿,说不定还得到处逃蹿呢!罢,罢,罢,让你李亚东代替我当几天皇上,待到天下平定时,那时,我再威风八面地君临天下多好!每当想到这些,他的心就花了。借着出去云游四方,他就打扮成书生公子模样,就往朝思暮想的通江县南寺去。
晨辉映在珠帘上,阳光却不温柔,一阵秋风过后,何玉兰掩衣遮体感觉到一丝凉意。她是每天都来这儿,好几次的倚窗遥望。望那街道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望那远处通往场镇的大道,望那几条熟悉的小道。她是等着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盼着他。以为一个月、两个月他会来,她是盼了又盼,等了又等,如今已是半年,却一直不见他在自己的眼目中出现。她曾经四、五次的去过太平县的石桥,也去了那河边的农家院,还去了那说书的茶馆,可在这些地方再也不见他那风度翩翩的身影。她记得,当初他与她分别时,他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令她心动,她就深情地望着他,嘴里不停地说:“你来南寺吧,我等你,别忘了我!”他说:“我不晓得路!”她就说:“一条大路直通的,你来了,我老远接你!”怕他走错路,她把一路经过的地点和道路说了又说,还用纸给写明了的。
如今半年过去,他为啥还没来呢?难道他心里忘了我?难道是事情多得分不开身?难道是云游别地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今还没回到这方来?她觉得,如此痴情地等他、盼他,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这执着的心,为了那真诚的情!她常常问自己,总是觉得情意绵绵地说不清。
她母亲看她有心思,心里很是忧虑,觉得女儿为他害了相思病。她就劝导说:“女儿家的心事,妈能看不出吗?不要太多情了,世上男人谁不拈花惹草?再说,他虽是富家公子又是大侠什么的,你我并不知其根底。也许行走在外的人,心高气傲,对你只是一面之情。看到别的美貌女子,还能记得你呀,或许早就忘了你。”
久盼久等不来,何玉兰就有一些死心,再也不去窗前张望,一天在酒馆里忙进忙出的,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