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过要当时尚杂志的编辑。但现在我已经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前,做着一些零碎的记者工作。刚恢复工作,尚子凌没有让我去买咖啡,没有让我去跑新闻,也没有让我去做一些专访。
我知道,他对我还是煞有介事。
加上我还要回学校上课,实习的工作只有在周末才去做。虽然每天都能看见司昊进,但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我最后还不是被人牵制着吗?我真的没有什么自由的选择可言。
司昊进现在越来越忙碌,被尚子凌指点着去哪儿哪儿出差,或者不断地跑地方去抢新闻。现在的他已经渐渐进入记者生涯的正轨,而我呢,不是司昊进的搭档吗?为什么我这个合作伙伴却一点儿活儿也不让干,而且还有很多重要的新闻不让我涉足其间,还不让我知道。
“池天恩。”尚子凌从办公室出来,“你去秋桐那里帮忙整理一下百姓寄来的信。”
“好,我这就去。”我有气无力地说着这句话。以前那亢奋的心情到哪儿去了,找也找不到了。
走进室内,看见秋桐正卖力地整理着读者的来信,时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HI,秋桐。”我强笑着走了过去。
“你来啦。”她匆匆地抬头回了我一个笑容,又低头去整理那些杂乱的来信了。
我为什么要来做这么枯燥的工作呢?
我暗暗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跟秋桐一起去整理来信。看着一些读者那写了很长的建议和一些赞赏,还有就是咨询,连乱投信的都有一大把。
蓦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了喉咙,就像随时要爆发一般。我捂住胸口,试图阻止那胸闷的感觉。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说着,我小跑着出去。
“你没事吧?你已经去了好几趟了。”背后传来秋桐那担忧的声音。
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总是这样作呕作闷。不知道是不是我喝水喝多了,总是去洗手间,还去了好几趟。
我——是不是出事了?
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显得那么的惊慌和憔悴。就像有好几天已经没有睡觉了一样,疲惫的感觉总是围绕着我。我怎么了,现在才刚上班呀!
司昊进跑完新闻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班时间了。我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却看见司昊进扛着照相机汗流浃背地站在我跟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干什么啊?”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去收拾东西了。
他认为我们还在一起吗?他以为我们并没有分手了吗?
“我今天有点累,求你快点儿!”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情愫让我站在这儿等着他,一步也不想离开。
“来了来了!”他快速地跑了过来,背着一个沉重的书包牵起我的手,朝着门口走去。
我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他并没感到什么尴尬,反而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拉着我走,“今儿好不容易放假,想带你去个地方。”
恶心的感觉又来了,我推开了他:“我去趟洗手间。”
我小声地干呕着,忍着不让他在外面听见。我故意打开水龙头,让那哗啦啦的水声覆盖我的呕吐声。这样活着,真累啊。我用水洗了一下脸,可却精神不起来。我怎么了,怎么了?这个问题我大概也问了不少遍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司昊进把我载到杂志摄影棚,里面有许多模特还没下班,在摄像机前摆弄着姿态,还有一些儿童模特,他们都穿着可爱迷人的服装,鼓着粉嫩粉嫩的两腮,等候着拍摄。
“你看,”司昊进指了指摄影棚里的一个摄影师,“他是我的好朋友,在时尚杂志当摄影师,摄影技术一流。”
“那又怎么样?”我可没空陪你在这儿消遣时间,我只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们去当一下模特?很好玩的,你试试!”他推着我到那个摄影师跟前,让摄影师帮我们准备准备。
我抚平了一下胸口,让抑郁不安的情绪减轻一些。化妆室内,化妆师在我脸上扫着粉底,看得出来她有些想回家了,只是那些快速又敷衍的化妆手法把我的脸颊戳着了。接着,我挑了件藤井莉娜设计的透着古典气息的婚纱,我呆呆地看着手上拿着的婚纱,这裁缝的针线、设计的完美花边,即使不是Lena手上的第一件婚纱,这套婚纱简直是天使的作品。
我抑制着疲劳感,换上了这件让人惊艳的婚纱,穿上Christain Louboutin的高雅高跟鞋,倏而,我惊奇地发现穿着一身整齐的白色西装的司昊进,纯白色的西装的胸前有个小口袋,有一抹红色的角镶在口袋上方。
白皙又红润的脸颊透着洋洋得意之色,深邃的灰眸子让人不禁着了迷,还有那被清风吹得飘逸的清爽短发……
“他们说要等一会儿,等模特们都照完了才到我们。”他走到我旁边,跟我一起看着那些模特在摄影机前风姿万千,欣赏着在闪光灯之中的各种风格。
轮到小孩子们出场了,他们天真活泼地蹲在舞台前,摆出一个个帅气的姿势,然后指导师让他们绽开甜美的笑容,他们一个个努力地在镜头前开怀大笑。
“你看,”我故意说,“他们一个个小人儿多可爱,一只只小手像千手观音一样,还有那一张张灿烂的小脸颊。”
“嗯。”他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些孩子,淡淡地答道。
我有些急了,是不是我说得不够明白清楚?我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们长得不可爱吗?你看看那个,样子长得多像你啊。”
“到你们了!昊进!”摄影师回头喊我们。
“来了来了。”说着,他用手搂着我的腰,亲昵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为什么,一种害怕失去司昊进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刚才根本没有表态说喜不喜欢小孩,如果他丢下我怎么办,丢下我们的小孩怎么办,我以后独自带大孩子了要怎么办……
“哟,夫妇俩照结婚相吗?”摄影师笑笑说,“在同住吧?”
“没有,没有——”我惊惶地答道。
“停!”突然,摄影师喝了一声,“保持,保持这个表情……”
我就如瞬间结冰一般,一动不动地维持刚才的表情和动作。只感觉司昊进双手搂着我的腰,把头埋进我的头纱里。
“这感觉不错啊,就像英雄救美一样,新郎子多帅。”摄影师啧啧赞叹着。
司昊进在我耳边小声细语道:“生日快乐,我爱你。”
作呕的感觉又涌上喉咙了,我一不小心发出了呕吐声,便赶紧捂住了嘴巴,奔向洗手间。
“一定是你老婆听你说这肉麻的话就感到作呕了,哈哈。”摄影师打趣地说道。
“好不容易才说了那三个字,”司昊进朝我奔向的地方张望着,“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呢。”
他应该还没发现吧,我忐忑不安地想着。不能让这个秘密被他知道,现在让他知道,太快了,他一定接受不了。我用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嘴巴,又补了些口红——孩子要打掉。
但是,打掉孩子很残忍,这真让人感到畏惧。
好不容易挨到拍摄完毕,我坐进司昊进的车子里,一直都想着孩子的事情。如果把孩子留下,经济上还是允许的,只是,我爸爸妈妈还不知道。一想到妈妈的脸,我就感到一阵心虚。
恶心的感觉又来了。
“你是不是肠胃不好?听秋桐说你老是吐啊。”他坐到驾驶位上,一边拧着钥匙打开引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该死的秋桐,出卖我。
“嗯,大概有点吧。”我谨慎地说道。
“怎么不跟我说说啊,那该去医院看一下,吃些药才是啊。”他关切地说道。
“嗯——”我沉吟了一会儿,“你觉得小孩怎么样?我是说,刚才那些小孩子很天真可爱,不是吗?”
“可能吧,小毛孩不都长得一个样儿吗?”
“怎么会是呢,”我有些愠恼,“比如你和我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什么?”他扭过头,惊愕地瞪着我,“你有了孩子?”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果……我是说如果,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