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毛孔细腻的光滑皮肤,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了司昊进的耳朵旁边的地方,我无意地瞧到了他那像花瓣似的粉红色唇瓣,不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我去帮你把单反机捡回来,我会拿回去叫人维修……”为了摆脱现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我扭头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单反机,惊惶地说道。
谁知,他低声细语着,那声音只有我们靠那么近才能听得清楚:“管它是活是死的。”回头一看,竟迎来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呼吸似乎越来越沉重,只感到我们俩的呼吸互相缠在一起,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庞,不知道为何越是这样我的呼吸就越是凝重,渐渐地,像是无法呼吸一般——距离越来越近,他缓缓地抬头靠近我,心跳声似乎和呼吸的节奏同步,我就像身处于空气稀薄的世界里,越是难以呼吸我就大口大口地吸收空气。
反而是他,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我现在气喘吁吁的状态。快了,粉红色的唇瓣儿,让我忍不住咽口水的唇瓣儿,看起来那是多么的柔软……不,我不能这样想。这样子想的话,我可能会把他想象到一副很猥亵的画面。
就在我们的双唇快要触碰的那刻,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脱离躯体了——蓦然,一阵细碎的交谈声和那让人心惊胆战的钥匙开锁声传入耳畔,我和他几乎是同时像触电一般躲开了,各自下意识地反弹。
“哈哈,玛丽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喂,不要太搞笑了啊,我会笑死!”深色的漆木门被打开了,司妈妈率先走了进来,随即目光滞留在我和司昊进身上,看见我们俩坐在地砖上。
司爸爸跟在司妈妈后面进来了,然后是那个我素未谋面的贵妇打扮的女人。“你们怎么坐地上了?”司妈妈吃惊地看着我们。
“我……们在——”司昊进张开了嘴巴,尽量装出很自然的表情,但却说不出个完整的理由。
“在找单镜头反光照相机。”我接过他的话,脱口说道。
司妈妈朝地面四处看了看,随后指了指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就在那里啊——啊,昊进最喜欢的单反怎摔到地面了?”
我看着司昊进快速地起身把照相机捡走,然后又伸出手扶我起来。那个玛丽太太朝着司妈妈说:“你儿子和儿媳?”
“嗯!”司妈妈重重地回答,兴奋和喜悦一并出现在脸颊上,“快了快了,接下来我们还要讨论要怎么跟儿媳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字!”
我跟司昊进对视了几秒,条件反射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我后来瞥了一眼我在照相机上的那张照片——那时候我正啃着一块红烧排骨,两个腮鼓起来像个大圆球,当然嘴角边还粘着一粒米。
样子像极了一个十年没吃过米饭的拿救济的灾民。
那张照片像是一个噩梦,缠绕着我到了一个星期后的今天还挥之不去。我一定要让那该死的欧美男把那该死的照片给我删了!或许我真的有点明白那天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死命地嚷着要让欧美男删掉照片,因为那时候那张照片把她照得像个恶毒的眼镜蛇。
我安静地坐在婚礼晚宴上安排的大桌子旁,没人跟我搭讪,也没有看见我认识的人。可是一桌子的人都是报社的人,大概都是高层人士,所以我一个也不认识。只有我旁边的一个位置空着,可其他的桌子都快坐满了。我有点难堪地看着那个空位置,只有这个空位置陪伴着我这个渺小的人物。
今天是尚子凌和JOY的大婚,进来宴会厅的时候我还故意瞥了一眼挂在门口两边的灯笼,原来JOY是跟我一样姓池的。这让我有一种以为今天是我和尚子凌的婚礼的错觉。
幻想一下也罢,被残酷地拉回现实也罢。大概是在座位上闲坐着,所以脑细胞就特别地活跃。这时,有个陌生人把一个背包重重地放在我旁边那个空位置上,背包看起来特别的重,胀鼓鼓的,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我的心不禁绷紧了,难道那个陌生人要坐在我旁边?只见他放下背包之后就走开忙去了,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得体修长的身材,擦得光亮的皮鞋正往不知处走去。
我拿起眼前的杯子把热腾腾的茶喝下去,好好温暖一下我那被空调吹得冷冰冰的躯体,还有那惴惴不安的心脏。这婚宴简直是个折磨,我开始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这不明摆着要丢人现眼吗?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往舞台上瞄几眼,看看那些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准新郎新娘的亲戚,就好像我是冒名进来蹭饭吃的闲杂人物。
哎呀——我该早点请假说不要来这里。可参加婚宴也需要请假?不来不需要原因!我揉了揉疼痛发烫的头脑,感觉双颊发热,不知道我现在的妆融化了没有,等我照镜子的时候便发现我的鼻子油腻腻的。
“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天婚宴上的主持,想必大家今天也满怀期待地想要见见这两位新人,更想要了解他们是怎么相识的吧……”时间刚好,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用轻松风趣的语调说着话。
趁着全部人都朝着舞台上看的时候,我偷偷拿出粉饼补妆。“咔嚓咔嚓——”快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当然,还伴着庄重幸福的婚礼进行曲,我快速地补完妆便直起腰来张望——我看见尚子凌了,今天的他满脸都是惬意的笑,即使那只是浅淡的一抹笑容挂在嘴角,但我知道他今天最快乐了。
白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很好看,还有胸前那朵鲜艳夺目的鲜花,他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一改往日那倦容满面兼道貌岸然。新娘一手挽着她爸爸的手臂,另一手拿着一束五彩缤纷的鲜花,一身抹胸纯白色的长婚纱,裙摆处的纱裙交织出漂亮的花朵般的图案。她一步一步朝着尚子凌的方向走去,朝着幸福美好的地方走去。
走在那犹如她那无穷无尽的幸福的红地毯上。大概有八个摄影师在记录着这一场景,有的在照照片,有的在录影,他们都在不同角度记录着同一事物人物的姿态。
JOY今天很美,如所有新娘一样,在此刻灿烂耀眼。我看见了JOY的妆容,那一笔一画的眼线和眉线,一定是化妆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还有那媚人的眼影,可爱的腮红,玫瑰一般的口红,细致无瑕的粉底,比韶年年的妆还要精致还要勾人心弦。
我黯然失色地把粉饼收回手袋里去。我怎么在心里暗暗地把自己和JOY攀比?明显看起来,她今天整体的妆容更加突显她五官的精致和美丽,人家可是时尚编辑,而我呢,只打了隔离霜,而T字区又爱出油,在灯光下总会亮晶晶的,配上那不自然的眼妆,一点儿都不成熟。
尚子凌喜欢成熟的女人,原来我不是。我又怎么会是成熟的女人呢?我呵呵地冷笑了几声。我知道我现在这个表情让我脸上的粉底掉落了一些。
我装作很自然地挥了挥手,算了,不管了。在这里,我用不着浓妆艳抹,打扮得再迷人也没有人会看我一眼,因为主角就在不远处,我区区一个小人物又怎么会抢得着主角的风头。
就在我自我唾弃的时候,我想起了欧美男。他怎么没有来这里呢?他骗我来了这里,而他自己却缺席。难不成他也在逃避JOY已经为人妻的事实?我暗暗地握紧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手掌肉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为他们的结合而伤心难过?JOY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呢?她还让我被尚子凌误会,到头来还是撮合他们。
我拨下了司昊进的手机,焦急地等待他接电话。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迟到了?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但是司昊进一直没有接。在忙些什么呢?你会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你吗?我麻木地看着新郎为新娘戴上钻戒,然后在众人的怂恿下当众幸福地接起吻来。我疑惑着为什么当我真正难过孤独的时候,司昊进怎么不出现在我面前,像上次那样问我“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侍应为每个人倒了一杯精美的法国香槟酒,当酒杯落到我的视野中时,我立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依然拿着冰冷的酒杯,然后穿刺过我的骨骼,让我瞬间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