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大年初一,帝后会连同众嫔妃一同给太后拜年,拜了太后之后,便是妃子给帝后拜年。由于上官媚如不受宠,所以是独自一人去给太后拜年,接着沐剑昇才带着苏婉仪前来拜年,之后才轮到嫔妃拜年。
等一大家子拜过年,已将近中午,接着,午后休息过后,家宴便开始,会一直持续到晚间。
午休后,上官媚如脱下了那套大红宫装,换上了水蓝色的宫装。她拿起胭脂补了一下粉,脸庞依旧是浓浓的妆,硬生生地盖住了那活脱脱的美。
玉箫皱着眉头道,“娘娘,还要补粉啊,奴婢们都认不出您来了。”
上官媚如置之一笑,“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今日的天色晴好,冬日暖照。远处的宜笙宫熠熠生辉、光影流动。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地忙碌个不停。
去到宜笙宫的时候,太后还没有到,沐剑昇却已经端坐在赤金龙椅上。
太后的座位居于大厅正中,沐剑昇的位置是她的右手边,接着是苏贵妃,慕淑妃等妃子的位置,左手边是皇后之位,下面是喻贤妃、张惠妃等妃子的位置,分别两两一桌分布在大厅两侧,中间则空出若大的空地用以歌舞表演。
见了上官媚如的身影,门外的小太监立即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子立即站起身,微微弯腰。
上官媚如走上前向沐剑昇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说罢扶着玉茗的手登上那金碧辉煌的飞凤后座。
紧接着是众妃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上官媚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迅速扫视了一眼,发现每一位嫔妃的神情都是不甘,只是虚虚地行了一礼,特别是苏婉仪和喻瑶,身子站得直直的,根本没有行礼。
沐剑昇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
“都起来吧。”
不久,有太监来报,说太后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
闻言,沐剑昇颔首,让人退了太后的座位,之后高声说,“开宴。”
于是,乐声响,歌舞起。
在座众人一同吃着御膳房精心配制的美味佳肴,伴着那悦耳动听的管弦之音,欣赏起佳人的优美舞姿。众妃们脸上堆满了娇媚的笑容,有意无意地朝着坐于首位的君王抛丢媚眼。
而这些,沐剑昇均视若无睹,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倾身和苏婉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上官媚如只是摆出淡淡的笑容,端出皇后的样子。她看了看眼前的桌子,上面放置了鸡、羊、猪、兔、鹅等熟肉,旁边是酒,还有就是油饼、枣塔、果子等水果碟,葱、韭、醋等味碟。那些熟食,众人只是尝了几口,便撤了下去,再换上第二轮菜,有咸肉、爆肉、驼峰肉等肉食。在接下来是第三轮菜、第四轮菜……极尽奢华、浪费。
旁边立了一名宫女随侍,酒杯饮尽之后,立即满满倒上。
妃子们按份位,一一起来,向帝后说道贺之语、敬酒。
上官媚如先是满满地喝了两杯,两杯下肚,便已是浑身火烫。一想,不妙,这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若是全数把妃子的敬酒喝下的话,还不醉死三日方休。
于是,她学聪明了,每次敬酒只是浅浅地抿一口,而随侍在旁的玉茗每次只是假意倒酒,倒也瞒了过去。
敬酒之后,喻瑶出列,福下身子,道,“启禀皇上,臣妾有件喜事要禀告皇上。”
沐剑昇说,“你且说来。”
“听说惠妃姐姐有喜了,臣妾在这里恭喜皇上,恭喜惠妃妹妹。”
苏婉仪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杯中之酒随之洒了一点下来,洒在了她的衣襟上。她垂下眼帘,深呼吸了一口,暗自定下心来。
沐剑昇愣了一下,不过立即喜从中来,问道,“惠妃,此事当真?”
惠妃张芝蕊一脸喜色,起身答道,“回皇上,臣妾今日请太医把过脉,太医说,的确是怀孕了。”
“真的吗?此乃喜事,为何不告诉朕呢?”沐剑昇哈哈大笑,“近来朕是双喜临门啊,到了年底,朕就会有两个皇子了。”
张芝蕊自笑,神色有些得色地看了看苏婉仪。
上官媚如暗暗嘲笑,这个张芝蕊,还得色呢?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推倒风口浪尖去了。
“皇上,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苏婉仪站起来,举起酒杯,大方一笑,“臣妾在这里恭喜皇上和妹妹了。”
接着便是众妃一一恭喜沐剑昇和张芝蕊。
上官媚如冷冷地看着场上,暗暗感觉到其中有两道互相敌视的目光,不过这两道敌视的目光不是针对她的,她自然不需要去理会,只是吃着菜。
“好,好,好,今日朕甚是高兴,传朕口谕,后宫之中,无论是谁?先生下皇子的,那个皇子就是我沐阳国的储君,皇太子。”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静了下来,静得简直落针能闻,所有妃子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婉仪和张芝蕊的身上,羡慕、妒忌、懊恼……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唯独上官媚如惊异地望着沐剑昇,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啊?是真笨还是假愚蠢?是单纯还是狠毒?
他是笨得单纯到真的希望拥有一个子嗣并早立太子,还是狠毒到明摆着要两个怀了龙种的妃子互相争斗。难道他不知道,斗争的结果是会让他丧失自己的子嗣吗?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个妃子,无论谁输谁赢,输得最惨的只会是沐剑昇自己。
上官媚如暗暗衡量了一下两者的力量。苏婉仪的娘家弱,根本帮不了她,她最大的帮手便是沐剑昇和皇后的凤印,还有多年来在后宫埋下的暗桩,而张芝蕊是张丞相的女儿,是朝堂三大势力之一,有这个大树来傍,一般人还真的不敢动她。
看来这场战争的输赢还真的很难预料。
待恭贺完,喻瑶又说,“皇上,为了恭贺皇上和惠妃妹妹的大喜,臣妾不才,最近练了首曲子,斗胆想在此一试,想请各位姐姐、妹妹赐教,还请皇上恩准。”
“准了。”
得到沐剑昇的首肯后,场上的歌舞退去,几个宫女太监抬着琴桌、椅子、古琴放置在舞台中间。
喻瑶款款走上台,福了一福,坐下。轻轻的试了试音后,抬起手臂,双手开始在古琴上弹奏。顿时,一个个圆润的音符飘扬而起,空旷、清澈的回音响彻在大厅,琴声悠远,回音袅袅,流向夜空……
上官媚如一脸木然,觉得无聊至极,这个时候的音符只有宫商角徵羽简单的五个音符,当然不及现代种类繁多、形式各样的音乐吸引人。
当众人正惊叹于喻瑶的琴技之时,一个紫色的身影几个旋转后便来到了大厅的中央,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立于喻瑶之前。
此人是淑妃慕雪梅,一看她挡住了沐剑昇看向自己的视线,喻瑶的眼睛即刻冒火,一脸难看,但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停。
伴着轻柔的音乐,妙曼的身姿在空中轻轻的飞扬,圆润的手臂划着优美的弧线,纤细的腰摆着柔软的逸动,转身、跳跃、回旋、俯地、挺身、亮相、劈叉……身上层层垂下的轻纱因她的每一个动作而飘舞。
喻瑶愤恨地盯着她,手指不断加快,节奏立即加速。
慕雪梅的神色一沉,嘴角一笑,身上的动作也随之加快,轻盈的身态,紫色的身影,优美的舞姿,不急不忙、不慌不乱,着实令人赞赏、惊羡。
当最后几个音符缓缓落下之时,那空中飞降而下的美丽紫色身影,那飘扬的发丝,那飞舞的裙衫,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一样……
这时,一阵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喻瑶和慕雪梅一同下来,款款步至御驾前。
喻瑶一脸苍白,垂头丧气,而慕雪梅则一面荣光,她福下,“皇上,臣妾听得瑶姐姐的天籁之音,一时忍俊不禁,和瑶姐姐共演一曲,望皇上莫怪。”
“好,曲好,舞更好,赏。”沐剑昇爽朗地笑出声来。
“谢皇上。”喻瑶和慕雪梅接受了赏赐,一同福下谢恩,只是喻瑶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看来那些妃子终于忍受不了寂寞,要出手了。上官媚如嘲讽地笑了笑,喻瑶的一番苦心,却只是为了她人做嫁衣。
接下来又是其他妃子的献技斗艳、明目张胆的争宠,宛如花瓶般的上官媚如只能赔着笑,笑看她们演戏、做作。笑了好久,好久,久到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