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官媚如起了身,让玉茗给她化上她最不喜欢的粗眉浓妆,玉茗不明所以,但还是动手帮她化了。
平日里,她是不化妆的,即便是心血来潮的那些日子,也只是化上淡淡的妆容让自己的心情更加畅快。可是,从今日开始,她却不得不化妆,不得不利用浓妆艳抹把自己的真容遮掩,把这一绝世容貌藏住。
昨日下了雪,今日倒是晴了,暖暖的太阳探出头来,给冰冷的世界带来融融的暖意。
正当上官媚如坐在红木圆桌边品尝玉箫新做的梅花糕点时,玉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娘娘,皇上身边的内侍张总管过来宣旨了。”
看着张总管领着两个小太监走过来,上官媚如急忙起身,领着三女跪下,“臣妾上官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鸣宫媚儿品貌端庄,清丽脱俗,甚得朕心,特封为昭仪,赐居寒玉宫。皇后上官氏教导宫女有功,特赐黄金千两,缎锦十匹。钦此。”
上官媚如只是跪着,不语。
“皇后娘娘,接旨谢恩啊。”张总管催促道。
“张公公,这旨本宫是万万不能接啊。”
“为何?”
“因为凤鸣宫只有玉茗、玉箫、紫晴三名宫女,不曾听说媚儿。”
“什么?”张总管颇为惊异,“媚儿姑娘明明是凤鸣宫之人,昨日皇上才和媚儿姑娘见过一面,怎么会没有媚儿姑娘呢?”
“凤鸣宫的确没有媚儿此人。”
张总管寻思了片刻,到底他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知道这里有什么猫腻。想必是因为皇后妒忌媚儿得宠,所以把媚儿藏了起来,不让皇帝寻着。皇后这一举动只怕会害人害己啊。
“皇后娘娘请起来说话。”
张总管见她起身,让四周的人退了后,才低声对上官媚如说,“娘娘,切莫嫌老奴多事,娘娘的此举不妥,这个媚儿姑娘不比常人,皇上甚为上心,端看皇上跃过答应、常在、美人、婕妤等份位,直接封了她为九嫔中所剩的最后一个嫔位,可见皇上可喜欢此女。如是寻不到此女,皇上恐怕不会和皇后娘娘善罢甘休啊。”
“难道张公公以为本宫把媚儿藏了起来?”上官媚如的眉目一拧。
“老奴不敢。”张总管双手一揖,“老奴实在是为了娘娘着想。”
上官媚如叹口气,道,“本宫也知道张公公是为了本宫着想,但凤鸣宫的确没有媚儿此人,你若不信本宫,本宫也没有办法。”
“娘娘……”
“如果张公公还不信,那不妨去查查各宫的宫女名册,便知本宫所言是否有假。毕竟本宫有本事把人藏起来,却没有本事修改宫女名册,是吧?”
张总管见无果,倒也不再缠绕,离了去。
“没有此人?怎么可能?”沐剑昇顿住了手中的笔。
张总管垂下头,道,“启禀皇上,看皇后娘娘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老奴也问过了凤鸣宫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说无此人。之后老奴也去查了宫女册,也查明却无此人。”
沐剑昇扔了笔,按了按因长时间埋头看折子而发晕的额头,“整个后宫也无此人吗?”
“这……”
“还不快去找。”
“遵旨,不过,皇上,媚儿姑娘的全名叫什么?好让老奴去找。”
“这……”他还真的不知道媚儿的全名叫什么,“管什么全名?反正带着媚字的宫女全部给朕找来,朕就不相信,媚儿能飞了。”
“老奴即刻去办。”
接下来的三日里,张总管找来了三百八十七名名字带“媚”的宫女,却没有一个是沐剑昇念想的媚儿。再接下来,便是张总管领了一个个宫女褪了妆容让沐剑昇来认,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人。
最后,只能画了媚儿的容貌,张贴寻找。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在讨论着这个神秘的媚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可以捕获了皇帝的心,毫无踪迹的从宫中消失了。甚至有人传出,她是妖狐,长得甚为美丽,因前世受了皇帝的恩惠,今世是来报恩的,奈何人狐殊途,不得不离去。
“真的,她一定是妖狐。”玉箫配合手势夸张地说,“要不然为何翻天覆地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呢?”
“可能吗?我偏不信。”紫晴翻翻白眼,“这世上哪里来的妖狐鬼怪。”
“谁说没有,一定有。”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上官媚如只是微微地笑着,不发一言,拿着剪刀小心地剪着窗花。
倒是玉茗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上官媚如,转头对她俩说,“好了好了,明日就过年了,怎么还在这里说鬼道狐的,你们还嫌不吉利吗?来,我们出去,把窗花贴上,要不,娘娘教我们的这些活儿都浪费了。”
看着玉茗欢欢喜喜地拉着二女去贴窗花,上官媚如笑了。窗花是北方过年必贴的图案,在她居住的南方却甚少贴。她把一些简单的窗花图案剪下来,是为了给这冷冷的凤鸣宫增添喜气。
这是她来这里要过的第一个新年,她想高高兴兴地过一个新年。
今日是年三十,按照宫规,皇帝和皇后是要一起吃年夜饭、过团圆年的,但晌午时分,沐剑昇传来口谕,让她不必去龙吟宫团年。
其实她一点都不用担心有机会面见沐剑昇,因为她只是个失宠皇后,根本没有资格和沐剑昇一起团年。
想想之前的年三十是怎么过的呢?她和李文上班都要上到年二十七,年二十八、九才开始忙碌着大扫除,到了年三十,便去收尾的花街买些急于推销的年花、年菊、桃花,接下来便是一顿年夜饭,日子普通,却非常幸福。
上官媚如起身,把一些落在身上的纸屑拍了,招呼了紫晴打扫干净,准备出门。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玉茗跟上问道。
“我去折些梅花,你不必跟着,和大伙一起准备年夜饭吧。”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