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的血,让极度贫血的郝彩依很快恢复血色,缩短了苏醒的时间。
她睁开眼睛时,印入眼中的是一片白色,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好累,好累,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一样。她不习惯这刺眼的白光,美丽的大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这样来回好几次,才终于习惯了。
她忽闪着大眼,到处看着,当听到药水滴落的声音,才知道,自己是躺在病床上的。她一醒来,她第一个要寻找的人,便是欧泰煦。她张着干渴的嘴巴,轻轻地呼喊着:“煦,煦,煦……”
握着她的手,熟睡在她的床边的欧泰煦,被这轻轻地呼唤惊醒了,他以为,他听到的呼唤声,是郝彩依在梦中叫他,心中是失落的。待他看向她时,看到她睁着美丽大眼,笑着看着自己,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开心起来,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按在他的脸上不住地蹭着,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是笑望着她。
“煦,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她轻声问他。
欧泰煦将婚礼上的事一一跟她说一遍,许文杰为她挡了刀子,还有小颖失去理智伤害她,这些事,他不敢说,也不敢提,他怕刚有好转的她,因为这些事,伤心过度,对她的伤口影响很大。在诉说中,他尽量避开那些伤心的事,还撒谎说,她是不小心摔倒,才住院的。
可是,郝彩依不是失忆,她只是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待他的诉说,竟将她全部的记忆都恢复了,段晓瑾的记忆,郝彩依的记忆,婚礼上的悲剧等等,她全都记了起来。
他还没有说完,她却哭了起来,这些泪水,是对她这坎坷一生的悼念,也是对为她而死的许文杰的悼念,更是为好姐妹小颖的悲惨下场感到痛心。
“依,你怎么哭了?难道是我哪个地方说错了吗?”欧泰煦担心地看着她。
她流着泪摇头,说:“不是你的错。煦,你无需隐瞒我,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我什么都记得,我全都记得。”
“你的意思是,你记起自己是谁了?你也知道你没有记忆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他相当的惊讶,也相当地开心。
“嗯,我全都记得。”
他笑着轻轻地摸她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蛋,深情地注视着她。
郝彩依同样深情地看着他,说:“煦,原谅我在失去记忆那段时间将你忘记;原谅我答应嫁给文杰的冲动;原谅我对你的不信任,给你带来的痛苦;原谅我没有兑现承诺就将‘最爱’项链还给你,好不好?”
欧泰煦微笑着对她点头,说:“我从来没有怪你。你是知道的,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原谅你的。”
“你没有怪我就好。煦,等我病好了,你要陪我去做一件事,好不好?”
“好,你赶快好起来吧,别说陪你做一件事,就是几百件也行的。只要你愿意,我陪你做什么都行。”
“那就说好了?”
“嗯,说好了。”
“煦,你都不问我要你陪我做什么吗?”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不用问,你也会说的。”
“不管他以前对我们做了什么,但是,他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我深感愧疚和感激。若不是他,我怎么可能还见得到你。所以,他算是我们的恩人。等我病好了,我要你,陪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你说得对。我们是该感谢他。尤其是我,最应当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就会失去我的最爱,你;如果不是他,我便不会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所以,依,赶紧好起来吧,我们的老朋友,正等着我们去看望他呢,别让他太寂寞了,好不好?”
她盈盈笑着对他点头。
两人正深情对望时,最不可能出现在医院的柳雯素女士推门进来了。打破了他们的深情凝望。
欧泰煦接过她送来的水果,将病房中唯一一把椅子让给了她。
柳雯素坐下后,看着气色不错的郝彩依,第一次对她露出慈祥之色,说:“彩依,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要交给你一样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玫红色的戒指盒递向郝彩依。
这个戒指盒,郝彩依很熟悉。她和许文杰结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买的婚戒。戒指是她挑的,戒指盒也是她选的。在婚礼上,那枚戒指还没有戴到她的手上,就滑落在地,滚了好远,好远。
看着熟悉的戒指,她再次红了眼眶,她颤抖着手,接过那枚戒指,凝望了好久,就好像见到许文杰在她身旁一样。
“文杰的手上戴着属于他的那一枚,这一枚,是你的。他走了,戴着你们的婚戒走了。我想,他是希望,你收下这枚戒指的。所以,我把它带来还给你。彩依,你没能正式成为我许家的媳妇,这枚戒指,随你处理。扔了也好,留着也罢,这个任务,我算是完成了。”
郝彩依看了那枚戒指好久之后,她没有将它丢弃,也没有将它退回。她挡着柳雯素和欧泰煦的面,将那枚戒指串进“最爱”项链里,轻轻地吻了那枚戒指一下,便戴在脖子里,做一辈子的念想。
她这样的举动,欧泰煦能够理解,他一点都不介意她这样做。也因为这样,他更加的爱她了。
看到她这样处理,柳雯素很欣慰地笑了,对她说:“你是一个好女孩,不能成为我许家的媳妇,是我的损失。彩依,你是怪我的吧?你是恨我的吧?”
郝彩依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摇头对她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恨过你。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段晓瑾,这个名字,还是红太阳孤儿院的院长给我取的。他视我为亲生女儿,我便跟着他姓。院长从小就告诉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能怀有恨。恨,会不快乐的。爱,可以得到快乐,我们为何要恨呢?您作为一个母亲,您过去对我做的种种,都是出于一个母亲爱护她的儿子的表现,我能理解。所以,我为何要怪你和恨你呢?”
听了她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她是更加的欣赏和喜欢郝彩依这个女孩了。她如母亲一般,温柔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说:“彩依,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会得到好报的。”她说完这些话,便起身离去了。
柳雯素刚走,便有一个男人送了一束花进来,是纯洁的百合,是她最喜欢的花。欧泰煦帮她签收了,并将那束花插到花瓶里。在花里发现了一张卡片,他甚感疑惑,将那张卡片取出来递给郝彩依,说:“定是你的粉丝送来的。”
郝彩依接过卡片,在那封精致的卡片里,这样写着:“彩依,婚礼上的事,我看到了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看着你倒下,又看着杰倒下,我哭到崩溃,我多么希望,那一刻,我能够在你们身边。可是,就算我陪在你们身边,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又能改变什么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所幸,你没有撒手离开我,要不然,我真的会痛苦死的。我已经失去一个曾经爱过的男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好朋友。杰的葬礼,我去悼念他了,跟他做了告别。
接下来,我要跟你的事,你千万不要难过,你还在病中,不能太难过的,知道吗?我本来想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刻,这座城市太悲伤了,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所幸,在这告诉你吧。你要向我保证,你看了后,不能哭,更不要难过。我要说的是,小颖在杰的遗照前,殉情了。她死的时候,嘴角带笑,我想,这也许是她最美好的结局了。你说呢?你是大编剧,你的文笔,你的思想比我的丰富,你应该能够接受,小颖这样的选择吧?彩依,你不要挂念我,倒是你,要给我好好地养病,赶快好起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异国通过电视看到你了。恕我再次不告而别,将来某一天,我们如果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面的。别了,好朋友!端木英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