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馆
静馆是我和阿兰给眼前这座与树同建的二层小树屋起的名字。
小楼依着一旁长在巨石上一棵巨大的梧桐,一楼靠着巨石二楼倚梧桐根,楼顶的平台离树的枝桠还有一定距离,一支简单的秋千垂在枝干和平台之间。门前种着一扇小果蔷薇,小果蔷薇爬满了围墙的篱笆,开着一簇一簇白白的花球,树屋飘着淡淡的花香。篱笆围起来的空地上还放了一张长石桌,四张石凳,是喝茶聊天的好地方。
树屋门前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少年正持着水壶给小果蔷薇浇水,听我远远喊他一声“华舞”,他身形一顿愣愣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待我一行三人一猫从林中走出,华舞踏着暗金花印穿梭在花木之间,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停了术法向我跑来。不管不顾身边是否有他人一把趴到我怀里,泪水哗啦啦的从他神采奕奕的眼里流出,滴滴答答落在我的手臂上我的衣服上我的猫上。
“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回来了,不用怕了。”我抚摸着华舞黝黑的头发安慰他,眼角却也控制不住滑出了几滴泪水,心里是欢喜的。
华舞趴了好一阵。
阿兰像拎番茄一样把华舞从我腿上提起来:“先回家里吃个饭…”还有外人呢。
“嘉和同学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东西再走吧。”我向杨林嘉和说。
“今天有实战,需要去鬥场。”
“真是可惜。”
杨林嘉和将我送至静馆门前后,问了鬥场方向,聚了术法疾驰而去,留下一溜冰晶划过天空,然后便没了身影。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向他道谢。
阿兰看着人消失,一个闪身跑到小厨房大块朵颐。华舞推着我进了屋子,朝厨房的方向喊着:“兰姐姐锅里还有汤,没放盐。”
阿兰含着食物咕噜咕噜的说了一通,我没听清楚,隐约只有“好吃”二字。华舞的厨艺还是很棒的,非常优秀的继承了母上的手艺。
华舞握着我的左手:“我给你盛汤喝好不好。”
“好。”我们家华舞长大了。
坐在小厅子里嗅着花香,厨房里阿兰和华舞又在打闹了,今天好像在抢汤。听动静,今天的汤应该是茶树菇炖肉,茶树菇是花花送来的那种吧。
不一会儿华舞端着一盅白瓷装的炖罐出来:“杂菇汤,快尝尝。”
嗯…竟然猜错了。
在华舞的注视下我尝了尝新的汤,爱了这新汤的味道。一口气吨吨吨全部喝了下去,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喝。真棒。”
“又像夸小孩一样。”华舞不满我向对待六七岁小孩一样对他,脸上确又是一副我被夸奖了十分高兴的表情。收了炖罐放到了厨房,一边念念叨叨阿兰姐姐不洗碗,一边认认真真的刷盘子。
阿兰从厨房钻出来:“我去房间补个觉,华舞洗完碗筷就出来。”
“你也辛苦了。”
“身体好了给我做吃的,好好报答我知道不?”阿兰甩我一个傲娇的模样,翘着她的兰花指向我抚了一下,去睡觉了。
兀自下了轮椅,找了账本出来,看了会儿账,静馆停了好几天得寻个时间开业。
华舞拉上厨房的帘子,出来坐在我旁边的长板凳上。一手抱着番茄给它顺毛,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的双腿。
“刚刚恢复还不是很有力气才坐轮椅的,腿很健康的。”我像他解释到。
“真的?”
“真的。”我盖上账本,往门前走了几步,“陪我出去走走,躺了好几天浑身不自在。”
“行。”
华舞取了披风,我们便往静馆相邻的另一块空地去了。静馆原是杂树林一位护工住的地方,护工住在这里的时候是生火做饭的,另一片空地是护工堆柴的地方。虽说是相邻,其实离的也挺远的,步行大约十几分钟。
空地上堆了一座小山一样的木头,大小长短不一,木柴上还长了青苔,看起来像是十几年没人动过那堆柴了。
“等会儿看到了什么不可以随便出手欺负人哦。”我向华舞说道。
“什么?”华舞虽对我的话有疑问,但没有深追,“嗯,好。”
“阿布在不在呀,葳蕤我带了你想吃的棒棒糖,还有你想了很久又见不到的葳蕤的弟弟。”我现在空地的绿茵上向杂树林深处喊着,“你要不要出来见见。”
四下鸦雀无声。
华舞一脸疑惑。
约莫两分钟过去后,华舞觉得我在和他闹着玩,一脸嫌弃的坐在草地上,看着我。一副你好无聊,我看着你无聊的模样。
忽的林中吹出一阵清凉的风,卷起了一地的落叶纷纷扬扬铺在绿色的草地上,绿油油的草地瞬间盖满了形状各异的落叶,落叶上多出了几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扬着清灰的羽翼落在我的面前,嬉笑着向我伸出并不是完全人类的双手:“糖。”
我从口袋里掏出糖果,交到她手上:“比原来晚了好几天,给阿布赔礼道歉,多给阿布一只。”
领了糖果之后飞回到那一群身影之间,将糖果分发给蹲在一只鹿角缠满花藤的梅花鹿身后的其他同类。
我提了提华舞:“起来,向鹿先生问好。”
华舞一脸惊讶,同我恭恭敬敬的向我梅花鹿鞠了一躬:“鹿先生。”
鹿先生回了一个点头。
鹿先生转头用鹿角戳了戳阿布,阿布叼着棒棒糖从鹿角上取下半截花藤,在自己尖尖的手上转了转,递到鹿先生面前。鹿先生微微颔首,抖了抖鹿角,鹿角上掉了些淡淡的金色花粉在花藤上。
鹿先生向东方鸣了一声,一只头尾染了深蓝色的长尾鸟应声而来,在我和华舞身边绕了一圈,停在了鹿先生的鹿角上。
阿布向长尾鸟说了什么,长尾将嘴里衔着的羽毛交到了阿布手上,在鹿先生身上蹭了蹭飞又展翅走了。
阿布将长尾羽毛和花藤交给了身后一身淡蓝的精灵,交流着什么,随后到我面前:“鹿先生有东西给你弟弟,让他跟我来。”
我点点头,扯了扯呆若木鸡的华舞:“跟阿布过去,不可对鹿先生无礼。”
华舞应了句好,同手同脚地跟着阿布向鹿先生一行走去,看来是惊呆了。
曾和华舞说过我森林里的朋友不是普通人,是妖怪和精灵。他当场听了没什么反应,以为我同他开玩笑。毕竟教学书中介绍,妖精已经极少,而且不喜欢人类。但凡能接触到妖精的人,多是能力强大者这些得到妖精认可的人。他那个战五渣的姐姐,远远是得不到妖精认可的。
一天华舞偷偷来见我,跟我讲他的导师向他描述导师初见一只水精灵的情景,导师说水精灵的笑如清泉涓涓,歌似桐铃叮叮,身姿窈窕,长袖善舞。撩动华舞心弦,问我能不能让他见见精灵。我同他说,我可不认识这样的精灵,我认识的精灵可爱调皮还是个吃货。华舞说,想见。
我战战兢兢问了他们意见,起初以为妖精们会拒绝,不成想他们竟然答应了。尤其阿布对我那个会描金花会炖汤的弟弟极为感兴趣。
大致没想到,真的可以见到妖精。华舞现在一愣一愣的,像个会动的大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