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依定定地坐着,视线不移地盯着纱帐后的门。
今日是令她备感煎熬的一天。
早上管玉告诉她君御白发的实情,仍在冲击着她。她既心疼也心喜他对她的执着,却又忍不住猜测他留下那两撮白发的意义,是为了提醒自己即使爱她不变,却不能再接受她吗?
说到底,她一副淡然的模样,不就是咬定了他对她的用情至深?若他打定主意就是不再打从心里接受她,那她还能如何?
是!她一真的不是一个好女人!想得到的,便总是用尽心机去得到。这几年,她是真的无欲无求了!但当能重新站到他身边时,她便又贪心了!仍是有了渴望,她,想重新赢回他的心!
所以,她又耍了心机。
几次试探,她知道他的心仍是爱她的,仍是心疼她的。她以为假以时日,他定能重新接受她,只要她肯付出了。但是,那两撮白发让她不确定了。
然而,让她心神不宁坐在榻上守着他回宫的原因却不止这点,管玉临去之前,又把打听来的“永元宫”的八卦告知她。
听说入住“永元宫”的靼芜皇室,有肖太后,失踪国主的江皇后,代理国主及代理国主的陈皇后及丽妃,德妃,淑妃,还有这一后三妃所生的新立太子及新封小公主和已过世的老国主的四位未出阁的公主,三位出阁的公主及驸马。
肖太后及江皇后归为一营,代理国主及其太子一营,代理国主的一后三妃和其皇女为一营,七位公主一营,三位驸马一营,如此一共五营。
而今晚龙君御便是前去巡视这五营,与靼芜皇室的第一次照面。然后便会在明日靼芜的归降仪式过后,宣布对靼芜皇室的处置。
而这便是让琅依心神不宁的又一原因。据管玉八卦来的消息,靼芜的代理国主有一丽妃,长得美艳无比,据说见过的男人都被勾去心魂了。
虽然知道依龙君御的性子,会被她迷去心魂收入后宫的可能性不大,但在她突然对他这么没底的情况下,她竟害怕了。
她告诉自己,这几年,她没在他身边,他要别的女人的话,只怕现在早己妃嫔无数。怎么可能现在就会被一个丽妃给吸引了?他不是那种人!美色于他,并不那么看重。她一直知道的,他爱她,看的绝不是她的容貌,他总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她的心,极少在她脸上其他地方多作停留。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仍是不由自主地什么事也干不好,悬着心眼巴巴盼着他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早已铭记了他“龙圣同在,千秋共存”的誓言,而他对她的情深包容更是让她深信不移,所以对他的爱太过笃定,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地霸着他的爱。
一句高亢的“恭迎皇上回宫”让她莫名地紧张,她绷紧了身子,连呼吸也屏住。
龙君御屏退了服侍的李公公及守夜宫人,便直直朝内殿走去。
毫不意外地发现,坐于榻上的琅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经过早上的小插曲,龙君御的心也是复杂的。
“你……你回来了!”她愣愣地说道。
“嗯。”他淡淡了点了下头,视线紧紧地胶着住她。意外发现了她的紧张无措,剑眉不觉微拢。
当他轻执起她的右手,她不觉一震。
“你在紧张些什么?”他满意地盯着她消肿不少的纤手,起身又去拿了药膏,轻挖些许,轻轻地帮她抹上。
琅依蹙眉,对他身上的沐浴清香很是在意。往日,他多是回宫一趟后再去沐浴的,或沐浴完再处理奏章,或将政务处理后再去沐浴。今日,她自今晨便再也没见过他。
而且,竟是在这么一个于她尤其敏感的时候,昨夜噩梦频频,掉进过往的不堪回忆,又经历了今晨与晚上忧心的种种,他却是直接沐浴了回宫,令她不禁往坏处想,心里妒焰隐隐。
“嗯?”他看着她轻轻抽回手前,似乎还瞪了下他。是他的错觉吗?那种孩子气的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脸上?
他笑斥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夜已深,他起身欲宽衣就寝,她却也跟着起身。
他方解开一颗扣子,她便是一声不吭接手,边解边俯身嗅闻着。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奇怪动作,半挑一眉,不置一语。待她为他宽衣完毕,又盯着她仍是有些红肿的手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下,终是牵住了。带着她往龙榻走去。
她沉默地低下了头,任他牵着走。
“那个……丽妃真的长得很美吗?”她有些闷闷地问出口。
刚好到了榻边,他执起她尖细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问得不甚别扭的表情。
一开始只觉得纳闷她为何问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待领悟过来,星眸光彩驿动。
可能吗?
有可能是那样吗?
见她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那着急的表情却又极力想淡然处之的压抑。
他仔细回想到下晚上巡视“永远宫”的情况,诚惶诚恐的肖太后,面无表情却隐带恨意的江皇后,极力讨好的代理国主,担忧的德妃、淑妃,对他暗送秋波的丽妃。
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是长得挺美艳。”已至榻边,他放开她的手,脱靴躺下。
“咚”的一声,她的心直往下沉。
她难掩怒气地瞪着他,绷了一整晚的不安在这一刻爆发。有些忿忿地沉了脸,将身子重重地往榻上一坐,脱了绣鞋,和衣便躺下。
美艳?他竟说那丽妃长得美艳?
“那接下来,你要收了她?”她冷冷地问道。
龙君御看着她不再内敛的怒气,那冷凝的俏脸冷冷直视着他。
“你怎么说?”他不答反问。
而她的回答则是背过了身子生闷气,心里那把火则越烧越旺,再与他面对面下去,她怕自己会第一次失去理智,不顾后果撒泼,然后小不忍坏了大谋。
忽闻背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一双长臂将她卷了过去,纳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讶异于他毫无负担地放声大笑,少了压抑,倒真是出自内心,笑得颇为开朗。她不觉也弯了唇角,却在下一秒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负气地别过头。
他两手交于她的背,将她抱得极紧。
“你为朕吃醋了?”
“不可吗?”她任他抱得紧紧的,忍不住性子潜在的高傲,仍是挑衅地应了。
龙君御的双眸蓦地变得幽深,似慨似叹:“真也好,假也罢!朕倒真的欢心你会吃醋。”他只当是真的。结发十年以来,竟是如今尝到她的一点在意。饶是她说得再多,他心里终究是难以置信的。但她吃醋了,这令他感觉到一丝宽慰的真实感。
所以,他笑了!是多年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爽朗!
语毕,他便是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不觉动情一叹,幽幽浅吟。亦伸出莲臂环上了他的颈,努力地以着他曾给予的体验,与之唇舌缠绕。
久等不到他的一声否定回答,她忿忿地将手探进他的单衣内,学着他挑逗她的方式回报他,引来他难以自抑的喘息。
“呃……”她忍不住吟哦出声,不觉怒愤地瞪着他。
“再美的女子横陈在朕的面前,都撼动不了朕的心。惟有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究竟是对朕下了什么蛊?让朕每见一分,便想深咬你一寸。”
杏眸圆睁,轻喘着享受他的侵掠。待意会到他的语意,竟是让他将衣襟全然拨开。
樱唇含笑,媚眼迷离。玉唇轻掀扇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终是得到他的答案了!
她妖艳而邪气一笑,趁他不备,将他衣裤褪去。整个人如若无骨,软软地趴附在他身上。
玉手游移,轻惹寒战。
她似一瞬间化成媚惑妖姬。全然抛开矜持,大胆地付出。
他剧烈地喘息着,她给予的甜蜜折磨,他全然接受。
不久,丁香小舌加入挑逗行列。他一震,急急地捧住她的头,阻止她再进一步的动作。
“别这样……”
她媚惑一笑,挥开他的手。
他痛苦地闭眸,忍不住一阵阵舒服地低叹。
够了!
他攫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她狠狠压住。
当快感交叠至极致,琅依几乎承受不住,又是一阵阵痉挛。
为何她以前会觉得抗拒?为何她会把这巨大的幸福感推拒在外,将之当成不得已的忍耐?
直到如今,她方真正懂得:爱一个人,心与身的结合才是幸福的极致。
“啊!”琅依不自觉地叫了出来,“君、君御,你轻……轻点……”
侵略的步伐止住,他俯身欣赏着她的媚态。
大眼控诉地望着他,这个过分的男人!明知她绷得难受,竟然还……这样挑逗这敏感的地方!
他邪气一笑,眼神隐隐闪着挑衅。
她气煞,不服输的个性让她把牙一咬。两手紧紧攀住他的肩。在他默许下一个使力,拉着他维持着结合的亲密姿势坐起。
杏眸回以一记挑衅的眼神。
黑眸几乎是宠溺地望着她,即使她变得再无欲无求的样子,但这不服输的个性到底是改不了。
他摇头发出慵懒一笑,笑声低低,却让她听得连脚趾都踡了起来。
轻捶了他一记,琅依有些赧然地别过头,迟迟未敢有动作。
“你不是要证明你的心给朕看吗?”龙君御微挑一眉,贪看她并不多见的羞态。
“这样你便能相信我的心吗?”她狡猾地问道。
“朕正在爱着你。”他垂眸望着两人暗昧火热的姿势。
如此模棱两可,语意不明?他指的是他们的身,还是他们的心呢?
琅依高傲地抬高了下巴,“那就更爱我!”
“如你所愿!”
他含笑吻住她的香唇……
当一切结束,他们仍是紧紧地抱着彼此不舍放开。两唇不时相贴轻触,没有了相濡以沫,却是至极的甜蜜温存。
这是奇妙的一天,今晨她为他白发而落下的泪似是烫进他的心,抚平了他始终不甘的些许伤痛,让他亦不舍再拿出更多的尖角去刺伤她。
今天,他们竟像寻常夫妻一般相处!
妻子会为了丈夫的晚归而生闷气,会因为丈夫赞美别的女人美艳而吃醋闹别扭,但他们,会床头吵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