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琪尔自信满满一笑,“娶我。”她毫不忸捏地面向龙君御说道。
“喂,你这女人太忒不害羞了吧?”穆浩亓显然听不下去了,扯大了嗓门喝道,“你也不……”正想不留情地削她个几句,手臂却让官印天给拽住,他不着痕迹地朝他摇首。于是穆浩亓只得冷哼一声作罢,再度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知死活的狗奴才!竟敢出言辱骂本公主,打断本公主与御皇共商人生大事!”费琪尔充满野性的大眼迸出万丈怒火,毫不收敛地烧向穆浩亓。再面向龙君御,便是迅疾地换了一张可人的笑脸,只是龙君御瞬间沉下来的俊脸却让她心头一颤,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他半眯着眼瞪向她,眼神冷若冰柱,唇却矛盾地轻扬。
真是要不得的小女孩天真!自以为年少美貌,有个草原上一方部首的酋长父亲,便有了无往不利的谈判筹码可要挟。似乎以为天下间只有她看不上的男人,没有男人看不上她。
可是她忘了,她面对的是权倾天下的御皇。整个天都草原五大部落本就在他收复整肃的计划之中,比起已纳入龙圣版图之中的神州九国及北疆“龙银之路”的十六夷,这筹码……其实连筹码的资格也称不上。更莫提,她本身的条件,若说美丽细致,尚不及琅依,即便胜了琅依几分,他龙君御亦不看在眼底。若论风情,她豪放有余,却不及那让他震怒死得无比凄凉的艳华。
鹰眸迸出幽冷厉光,“公主请好生收敛!再在朕营下恣意放肆的话,就休怪朕不留情面!如若公主特地过营一见便是为了如斯荒唐之事,那公主还是请回吧!”语毕,他便是不着痕迹朝左右使了记眼色,部将领命,毫不客气地准备把这位草原上娇贵的公主给请出去。
奈何费琪尔既敢不带侍从独身一人前来,便不是半点能奈也没有,几记手刀已是直直劈开龙君御两个部将的靠近,凌然跃至龙君御所坐的矮案前,娇颜染火,怒瞪着他。
“这就是御皇陛下的待客之道么?”
“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你!”费琪尔气极,娇颜却因这层薄薄的怒光反而平添几分娇艳,龙君御淡淡地与她对视,几乎就要以为这个小女孩就要沉不住气而出手了,却见她怒极反笑,目光仍是紧锁着他,却自有几分得意。
“想不到御皇也会说出如此失风度的话,费琪尔受宠若惊!呵呵……费琪尔向来仰慕御皇风采,今日一见,对御皇更是一见倾心。倘若御皇愿娶了我,费琪尔愿奉上惊世阵法,助御皇陛下早成大事!”猫儿一般的眼流转之间光芒璀璨。
穆浩亓不觉又是一声冷嗤,如有惊世阵法,那她博尔多部还不称霸草原?又何必与其他四部同争联盟部首而争得头破血流,真是说话不打草稿的女人!
“不必了,朕已有结发之妻,这一生也不打算将心旁落。公主还是另择良婿,莫将真心错待。”
“你不信?”费琪尔瞪大了眼。
龙君御淡淡抬眸,不置可否。他确实觉得应该是这小女孩夸大了,但即使她手上有着能让他称霸整个浩瀚苍穹的阵法,他亦不会看在眼底。他几经征战,从不是因为自己好战,而是看不惯那些无能的人居在上位,却让底下子民过得水深火热,他只是觉得该是有人扮演那个刽子手,把能者推上高位,尽谋其职罢了。
再者,琅依于他,便是他一生所求的极致。她的心,他所得不易,他决不容许有人妄图割分他对她的爱。便是对世人而言是天大的迷惑,他亦不会看在眼底,让他们的爱情留下瑕疵。他要的东西,不需要牺牲他们的爱去索求,他会靠自己双手去得到。
“啪”地一声,一卷带着几滴腥红的羊皮卷被重重地放到龙君御面前的案上,带着一阵诡异的淡香。
龙君御垂眸,眼却在触及羊皮卷上的阵图闪着讶异的流光,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向得意抬高下巴的费琪尔。
“这是兵阵图,操练之法还在我手上。御皇可莫小看了这看似简易的兵阵图,它的精妙就在于,它能唤醒阵中之人心中的牵挂,从而弃甲不战。”只是至今除了“梵萨”的梵僧,似乎还未曾有人能练成此阵,而此阵也只是从梵僧“大悲天罡阵”分释出的一个简易小阵。
可想而知,这小小的“梵萨”国能立于天都山上却不受四方约束,归其原因,除了草原人对着佛教有着无比虔诚的信仰之外,有很大的原因是畏于八十一梵僧的“大悲天罡阵”的威力。
但是费琪尔自然不会告诉他,此阵法虽奇,威力慑人,却几乎无法练成。否则他们博尔多部不会有着此奇阵,却仍无法练成此阵称霸天都草原,乃至北疆,逐鹿东原。但这阵法却是妙不可言的,因为他们便曾见识过。
然后费琪尔却想不到,这一个阵法,龙君御也有,而且练成,也是凭着此阵,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则北境”几个国家。
“你从何得到这‘相思迷阵’的?”龙君眸鹰眸紧锁着费琪尔,眼神幽深难懂,但费琪尔终于得到御皇的专注,却发现没有料想中的甜蜜感觉,而觉得萦生出一种无端畏颤的感觉。而且最让她意外的是,龙君御竟……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相思迷阵’?”费琪尔几乎是大惊失色的。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这是她姑姑与“梵萨”现任梵尊额真所创,她姑姑会将此阵法交予她父郡(天都草原上公主王子对于父亲的称呼)是希望她父郡能刃不滴血地达到目的,莫再造杀障,并以此换得自由身,脱藉离开博尔多部,与额真远走天涯。只可惜,她终究没那个福分,早在十年前便香消玉殒了,而额真则终是回了“梵萨”当他的梵尊。
而他们自私奔之日起,日日避躲着博尔多部及梵宫的梵僧的追捕,根本未曾到过龙圣境内,而他们以“相思迷阵”换得博尔多部的退出及后来成功摆脱梵僧的追捕不过两个月之后,额真便抱着她姑姑的尸体回了梵宫,自此,不曾再走出梵宫。御皇又从何得知这个阵法为“相思迷阵”?
轻轻一笑,“此阵确实妙不可言,朕会让你们五大部落好好地领略一番。”眸中利芒射出,“朕早已练成此阵,公主的心意朕心领了。既然公主别无他事,还是让朕命人护送你回去吧。”他一字一句,有礼间带着疏离,清冷的嗓音在夜间落下,仿如冰泉滴落石岩之上的叮咚一声,竟是如斯沁人心脾,沉稳得令人听不出半丝异样,任谁也不知,他竟是克尽气力压下自喉间涌上的腥甜血气。
语毕,他面向官印天,官印天随即了然地上前对费琪尔比了个“请”的手势。
哪知,费琪尔竟是毫不领情地一个甩袖,明艳狂野的脸上竟是浮现一抹神秘诡异的笑。“御皇当真认为别无他事么?”
黑眸闪着怒光直直射向费琪尔,一波比一波猛烈骚动自下腹腾升,似有万马奔窜,又如万蚁钻心,深沉的渴望似一匹蛰伏于体中的猛兽,亟欲破体而出。他以内功压制着那股骚动,却是让血气上涌,喉间一阵阵腥甜。
他自是明了如何一回事,这个女人对他用了药!
想来玄机便在于方才那卷羊皮卷之上,那时他分明嗅得一阵异香,原以为是错觉,却原来不是。
一阵放肆的娇笑声咯咯响起,在这谧静的营帐之间竟显得无比张狂,一如那一张轮廓深刻的野性丽颜。“兵阵图上被我洒了‘尝情’,并与我的血相融于羊皮卷上,除非你得了我的处子身,沾了我的处子血,否则无药可解!”
龙君御眸中似有滔天风暴,凌厉的视线落于她发顶,恨恨地瞪视着她,若目光能凌迟一个人,那费琪尔此刻定已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