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湛回洞,坐下来思考着老人的问题。
老人说拜师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是何等的好事。
离开这里,水湛做梦都想离开这里,五年了,水湛对周围的海域有了大概了解。
此岛孤立于海中,洋流的流向也是变化不定,而且相当诡异,如果靠自己离开,谈何容易。
取出怀中的金袋子,拿出玉佩,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想念母亲,也想念父亲,离开听风岛太久了,仿佛那里在时时呼唤着他回去。
想到深处,不禁两眼含泪,水湛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岛的最西边!那是什么地方?
水湛居岛几年,岛上的很多地方并没有去过,此岛为长条形,要到达最西边,起码需要四天,老人说给两天时间,那就得日夜不停地赶路才能到达,看来老人是有意为难自己!
离开这里,是水湛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必须离开这里。
带上用鲨鱼皮做成的水壶,拿上骨头磨成的刀,穿上山羊皮衣,踏着自编的草鞋,水湛发现,能带的家当,实在不多。
当然,最不能忘记的,是准备几条烤鱼,拿宽大的树叶包上,出发吧!
刚上路不久,水湛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鹰在天空盘旋,叫声惊人,心里不免问道“此行凶吉如何?”
往西去的地方并没有路,原先打算沿海岸线走,但发现根本行不通,所以只得在山中穿行。
一上午过去了,水湛并没有走多远,这段路程之前也走过,旅途还算舒心。水和烤鱼也没吃多少,那就继续向前吧。
越走越感觉环境陌生,气氛也紧张起来,树林里阴沉沉的,水湛停下来休息,注意着地形和方位,免得迷路,正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解开包裹,拧开水壶,美美的吃了几口,突然,他听到地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警惕地站了起来,但感觉声音又没了。四处看了一眼,没啥呀!是幻觉吗?应该是自己紧张过度,多虑了。
坐下来继续吃,期间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且越靠越近,水湛汗毛直立,心跳加速,他赶紧收拾好,准备离开这里。
脚步匆匆,四处环顾,水湛总觉得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一青藤绊倒,吓得水湛大喊一声:“是谁?”
他取出骨刀,眼睛扫射着周围浓密的植物,除了风在吹,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捡起掉落的包裹,抬头瞬间,三匹狼已出现在他左右和后面,幽幽的目光,锋利的牙齿,似闪电一般,朝他扑来。
本能反应就是跑,虽然水湛也捕猎,但也只猎捕食草类动物,面对狼,第一次。
后面的狼最先出击,跳起前跃,直接向水湛背上而来,还好躲闪及时,山羊皮衣也被抓出了个大洞,爪子印留在了身上,渗出血来。
鲜血的味道,让狼更加疯狂,左右两只,一同扑来,水湛已把骨刀握在手中,当两匹狼近身时,水湛一刀捅向了右边,但是左边失守。中刀的那匹狼倒地哀嚎,叫唤着窜进树林不见了。
左边的狼,咬着水湛的胳膊紧紧不放,后面的狼趁势咬住水湛右脚,不停拉扯。
钻心疼痛,乱刀挥舞,一番激战,两匹狼双双毙命,但是水湛也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颤抖着爬起来,就近找了点草药止血,效果不错,多亏母亲当年让他看的那些医学典籍,关键时刻算是派上用场。
现场一片混乱,除了那把骨刀,包裹已经散乱不见了。
水湛蹲下,把骨刀插向死去的狼,几下操作,一块狼肉就剃下来了,找了根细藤,吊上肉块,慢慢前行。
天已经渐渐黑了,水湛不能停下,必须得往前走,他知道,此地凶险,万不可留。
月亮早已在海平面上升了起来,走过阴森的树林。前方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山崖陡峭,高耸如云,虽比不上老人居住的那山头,但也出奇的险。
水湛望着最西边老人居住的那山,有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今夜该怎么走?
月光照在山石上,反射着冷冷的光,背后森林里鬼哭狼嚎的恐怖逼得水湛没办法停下来。
跨过乱石遍地的山脚,水湛开始爬山,他把肉挂在身上,忍住疼痛,向上走出了第一步。海风急促,吹得松动的岩石不时往下掉,几次差点砸中水湛的头。
快爬到一半,抓住的石头脱落,直滚下山脚,被连带下来的碎石,掩埋到了脖子,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艰难的爬出碎石堆,摸摸怀里,金袋子还在,肉,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
目前的问题是,得尽快翻过这座山,找到水才行,现在的水湛,嘴唇干涩,脸色苍白,身体乏力。
停下就是等死,得尽快离开此地,不能停下。
换个起点继续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了山顶。此时他想到了听风岛的有桂花树的那个山顶,在那里看日出,在这里只有月色。
虽然是夜晚,在月光的映照下,岛上的大部分风景都尽在眼底。
突然几声鸟叫,吓得水湛顿时没了赏景的心情,寻了条道,踉跄前行。
登上这面山,前行几百米,水湛发现土地异常松软。
走至半夜,水湛只觉得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得用力才能把腿从地里拔出来,行至一处,水湛已经无法拔出腿,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藻泽先是没过腰,接着是肩膀,最后只剩一个头在上面,水湛惶恐不已,但也毫无办法,只能任凭藻泽吞噬。半个时辰过去,水湛不再挣扎,最后鼻子没入藻泽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了,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冥冥之中,他听见了父亲的呼喊:“儿子,我和你娘都在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大声想起,一遍遍,一遍遍。
“我不能死!”水湛闪过一个念头。
但此时他已经不能呼吸,额头青筋暴起,面部狰狞,胸中只有一口气,积压丹田。
微弱的意识让他感受到,在胸口处,一股寒意向周围漫延开去,柔软的藻泽,渐渐坚硬起来,水湛的第一反应是,身体附近的藻泽结冰了,于是他趁机脚蹬手划,没一会儿功夫,头露了出来,黑色的泥浆把他染得打起灯笼都找不到人。
寒冷使他嘴唇发紫,借着这股力量,水湛奋力前进,所到之处,周身泥藻都迅速冰冻,是何原因,水湛已管不了那么多,好一番拼命,终于逃出鬼门关,在一处草堆里躺下,直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