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出来下,我有事问你。”
西西抬头,松开手指。顾言手插在口袋里,逆着光的眉眼有些模糊,却意外地散发出柔和的光,一瞬间,惊为天人。西西低头看向被自己揪过的书皱巴巴的一团,她用力将纸张抹平,怎么会这样。
“西西,你和小染吵架了?”
她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又是一个兴师问罪的。
顾言见她不语,皱起眉头,“不要耍小孩脾气,点大的事弄成这样。”
她冷笑:“我小孩子气!你知不知道我在你们之间有多自卑,你知不知道我多么热爱小提琴,你知不知道……它……是我的一个……梦……”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声音开始哽咽,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你什么都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干。”
顾言的脸色阴沉,直直的看向她身后,她转头,面色一僵。
“西西。”离染脸色灰白,“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你看,这是我们上次一起买的挂件,我还留着呢,我们说好一起去吃冰淇淋的,你忘记了么?”她手里拎着一个咧着嘴的洋娃娃,小心翼翼的口气。
西西重重一把将娃娃扯下来,然后用力扔去,“你们一个个让我作呕。”决然的转身,她紧紧握住口袋里另一只娃娃,边笑边掉眼泪,既然无论什么时候错的只有自己,那么就算全世界误会也无所谓了。
离染低下头,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西西已经这么讨厌自己了。眼泪顺着脸颊掉落。
顾言轻轻叹了口气,牵过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她轻轻摇摇头,挣脱他的手,在走进后面的灌木丛。她不能放弃西西,不能。手在树丛里不断翻找,怎么不在这里,怎么不在这里,最终,无力的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顾言轻轻抱住她,满脸的怜惜,“乖,我们不找了,回家。”
“那西西呢?西西怎么办?”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心疼的说:“她只是一时气话,别当真。”
“真的么?”她还是不相信,缩在他的怀里,睁大眼睛。
“真的。”他眼底含着笑,她的眼睛肿成核桃一般,的确有些滑稽。
“好,那你不骗我。”
他抱起她,沿着小路慢慢走,“嗯,不骗你。”
两人渐行渐远,一个人影勾起一抹笑,修长的长指捡起滚落在脚边的娃娃。
夜色已浓。
西西喘着气跑进学校。挂件是被自己扔到哪了呢?她拿出手机照明,顺着微弱的光向教室走去。漆黑的过道有些让人害怕,摸索着走到灌木丛蹲下来,细细的找。
“啪。”过道的灯猛地被打开,灯光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挡住已经,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喂,你是找这个么?”一个男生邪邪的笑着,往她面前凑了凑。
适应了光线,她放下手,看见那个娃娃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她伸手去拿,他却缩回了手,“这个是我捡到的。”
她皱眉:“可这个是我的。”
“是么?”他淡淡出声,把玩着挂件,“可我早上可是看见你扔的。”
她脸色一变,如同被别人知晓了自己的所有一般难堪,“你偷听我们讲话!”
男生无辜的耸了耸肩,“天地良心,我是正大光明的听的。”
西西咬牙:“那你怎么还不还给我。”
“唔,就便宜你了,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西西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一掌拍了过去:“没门!”
男生“嗷”的叫了起来:“本少爷的脸伤了你得负责!”
她这才注意看向男生的脸。与方然的温柔和言的干净不同,男生的眼里总是带着笑意,浑身上下充斥着不羁的感觉。
西西的语气缓了缓,转变战术。“你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可能做男女朋友。”
“我叫经年,此去经年应有良辰好景的经年。”经年煞有其事的说。
西西扶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么?”男生嬉笑的表情敛起,难得的正经。
西西摇头。鬼才信,早上自己明明像个疯子一样,怎么会有人喜欢。
经年无奈的叹口气:“你看你看,你又不信,这个我先帮你收着。我以后会经常来找你的,日久生情嘛……”他将手背在脑后,冲她扬了扬眉,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她瞪着他的背影,挫败的坐到地上,流年不顺,命运多舛。
第二天游泳课结束,离染拿着毛巾走进更衣室,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身上。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郁闷,没有脏东西啊。她看向沐浴室里,平时人满为患的沐浴室竟一个人也没有,转头看向更衣室里的同学,她们又聚集在离染身上的视线一下散开,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西西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低头和身边的柒沫讲话。离染咬了咬唇,走进浴室。走了几步,脚底一滑,她猛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脚也崴到了。她吃痛的低低叫了一声,更衣室里的女生一齐哄笑出声。
柒沫环着手,居高临下:“哎呀,这里刚刚不小心被我泼到肥皂水了,不好意思啊。”
她不语,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一动脚踝立刻钻心般的痛,又跌坐在地上。一个来回已经满头大汗,离染抬头,所有人都兴趣盎然的看着她,准备看好戏,最后视线落在整理衣物的西西身上。
柒沫冷哼:“你还奢求她帮你?我告诉你,她加入我了。”
“西西。”她小声嗔嚅:“不是这样的,我……”
“没事我先走了。”她面无表情的拿好衣物,漠然笔直的从她面前走过。
她嘴唇蠕动说不出一句话。
柒沫高傲的笑着勾起嘴角:“就算是言也帮不了你了,好自为之。”
离染慢慢合上眼,莫明的难过。她不在意柒沫的捉弄,不怪众人的嘲弄,只是难过她的冷漠。知道世界一瞬间黑暗无边的感觉么?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