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抱枕,望着天花板发呆。
“发什么呆?手机响了。”
离染抬头,顾言倚在厨房的门框上,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有些慵懒。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
“小染!你猜我在哪儿?!”西西兴奋地声音穿过话筒仍有些尖锐,她把手机挪远了些。
“在家呀。”
“错!我已经在去西藏的火车上了!”
“可是……”
“呀!我有事挂了!”
离染郁闷的看着手机,悻悻的放下,有些迷惑,“西西去西藏了。”
顾言撇了撇嘴角,“她前阵子不是迷仓央嘉措么?”
一针见血,离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仓央嘉措不是早就不在了么?
顾言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就是帅哥的魅力,去,洗澡去。”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顾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脸色沉了下去,又冲她指了指浴室,走向一旁接电话。
什么电话竟然背着我接,她腹诽,不情愿的走进浴室。她擦着头发出来时,客厅里一片空旷,又环顾了一圈,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走向阳台。
顾言握着手机面色不豫:“我会劝她的。”
“嗯。”
“好,再见。”他挂断电话转身看见她一身水汽杵在哪那儿,挑了挑眉,“又发呆了。”
她回过神,夜色几乎将顾言包裹,融为一体,好像他就会这么消失在黑暗一般,她不安地揪住顾言的衣角,一阵寒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言无奈的轻轻抱起她走进客厅,“以后晚上别往外面跑,很冷的。”她点了点头。将她放在沙发上,他在一旁坐下,脸色有些阴沉。离染正襟危坐,她有直觉顾言有话要对她说,并且和刚刚那个电话有关。
“小染……”他张嘴,又将后面的话倾数吞下,好像在整理到底该怎么说。良久的沉默,再次沉沉开口:“他,想见你。”
她点了点头。在她意料之中,果然那个电话是方然的,“好。”
顾言叹了口气,起身:“然已经办理休学了,他决定放弃钢琴。”
离染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垂下眸子,“你害不害怕,我跟他好就不理你了。”
“怕。”他说,“可是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笨蛋!”她重重的将一个抱枕扔向他,最后哽咽出声:“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别人幸福你就不用幸福么?!”其实她也懂,自己的幸福就是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
再见到方然已经恍若隔世,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好像几经沧桑。
“小染,我很开心你现在很幸福。”他浅浅的笑。他看见顾言将她送到咖啡厅门口,温柔的替她理好头发,微笑的站在咖啡厅门口等她。
离染咬了咬唇,犹豫的说:“对不起。”
他无力的笑着摆摆手,“是我对不起你和言。”
“可是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呀,以后我再也不用在学医和音乐之间犹豫了,我已经休学了,准备学习中医。”他从容的打断她,笑的风轻云淡。
她嗔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方然喜欢音乐,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她知道他有多难过,她见过他在CD店里弯着腰一张张挑选,她记得他在弹第一首曲子时满足的模样,“啪嗒”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流落。“对不起。”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世界永远不会有这三个字,我也许很快就会找到自己爱的人,然后结婚生子,我并不是言,非你不可。”
“真的么?”她还是不相信,但是忘记总比铭记好。
“当然。好了,言还在外面等你,去吧。”
“那你呢?”
“我么?我还想一个人待会儿。”他有些虚脱的往后一靠,看着女生犹豫的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蹦跶着跳进一个少年的怀里。这样就够了,他终于理解顾言之前的痛苦与默默守候的执着了,爱一个人无论做什么,心也甘情也愿。
离染又站定,冲落地窗里的方然挥了挥手,微笑的牵着顾言的手沿着路向前走去。突然想起了那首诗:你跟或者不跟,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他掌心的温度沿着手指到达心底,原来他一直在原地等她。
她扯了扯他的手,歪过头:“知道我刚刚和他说什么吗?”
“什么?”顾言浅浅的笑着,淡淡出声。
“他说呀……”她拉长声调,看着他笑的一脸狡黠,“小染,我真的喜欢你,你回来吧。”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揶揄俏皮的语调。
顾言眼里含了笑意,了然的点头,“唔,原来这样,然后呢?”
“哼,没有然后了。”她扭头,佯装生气的样子。
他轻笑,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温柔平缓:“我们会有许多然后,然后我们不久会在一起,结婚生子,然后到老了的时候会有一群孙儿们围着你,让你讲我们的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她听得心底莫名一动,“真的么?”
他点头,“我们会有许多然后。”
离染笑的温暖,搓了搓冻红的手,可怜的说:“我冷,想喝热饮。”
顾言拗不过她,转身向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口袋里铃声大作,她手忙脚乱的在厚重的衣服里掏出手机。
“喂?”
“小染,我是西西。”
“西藏好玩么?”
“这里的天很高,很蓝,这里的人很好。我终于知道仓央嘉措为什么不爱权势而眷恋红尘了,我很爱这一方水土。”
西西的语调有些沉缓,没有了往日的活力,离染有点不安,“西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来么?”良久的沉默,“如果可以,我也许不会回来了。”
她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语气生硬:“是么?”然后掐断电话。
顾言走近,将牛奶递过去,“怎么了?”
她愣愣的接了过来,语气有些沮丧:“西西,可能不回来了。”
“那里很美,留在那也好。”他不在意的接过话。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