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日光正好。
“小言。”温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顾言恍惚的从回忆中醒来，不舍的看了一眼安详睡着的女生，走出病房。
“小言，跟我们离开吧。”温婉轻轻地抓住顾言的手腕，低声哀求。
顾言垂下眼，溢满哀伤：“我可以放弃我所有的一切，只要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可是为什么不可以，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和离染在一起，为什么不能陪在她身边，谁也没有告诉我。”
离染捂着嘴，眼泪落下，突然身边发出暖黄色的光，整个灵魂向躺在床上的身体吸去。方然皱眉不知欢喜还是悲伤，她，要醒过来了。
她听到什么哗哗流走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流走一般，她的脑袋一片混沌，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这是哪儿？”她的声音沙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生。
“这里是医院，之前你生病了，睡了很长时间，现在才醒。”
她微微侧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蒙，费力想了半天，挫败的说：“我都不记得了，对不起。那……你是谁呢？”
男生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我是方然，是你的男朋友，我们认识十年了。”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闪过，她晃了晃头，大概是病还没全好吧。她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那我以前肯定非常幸福。”
方然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她脸红的吐了吐舌头，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光着脚蹦下床向外跑去。方然无奈的拎着拖鞋追了上去。
一个男生站在走廊里，不停地说：“让我照顾她吧，让我照顾她吧。”旁边干练的妇女一字一起的说：“你现在拿什么照顾她，让我看见你的实力再说。”男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吓得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表情由最初的震惊到欣喜，拥至她身旁。她却直直对上了男生的眼睛，清澈却充满了哀伤。离染不住在心里惊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男生。
方然却急急地走过来，抱起她：“病才好，小心着凉。”转身走进病房。她乖巧的窝进他的怀里，不再乱动。
离染做了全身检查之后，获准在家休养。
方然念完一个故事后，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离染，轻笑问：“怎么了？和我待一起很无聊是不是？”
她撅着嘴摇了摇头：“我想出去玩，都要快发霉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对尹叶说些什么，然后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她跳起来欢呼一声，裹着一条大大的围巾出门。
离染扯了扯笨重的围巾，哭丧着脸：笨重的就像企鹅一样。转过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生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看书，是他，那个医院里的男生。
方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冷了几分。那个男生好像感应一般，抬头直直看向离染，合上书起身走来。她看着他走近的身影如同定住一般，不能动弹。方然静静握住离染的手，满是冷汗。
“小染，这是顾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方然笑着对离染说，亲昵地帮她理了理头发。
她抿起嘴角两眼弯弯：“我可以叫你言么？”
他怔怔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又蓦地停住，脸色惨淡，转身匆匆离开。
离染盯着他削瘦的背影，嘟起嘴：“他是不是讨厌我？”
方然笑，轻轻抱住她：“只要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她的脸瞬间通红，向围巾里缩了缩：“我饿了，想吃蛋糕。”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说：“好。”
离染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我……一时……不……习惯。”
他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与她视线齐平：“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是这个世界你最值得依赖的人，懂不懂？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她缩了缩脖子，点点头。看着眼前清澈柔和的眼睛却突然想起那双干净、淡淡哀伤的眼睛，她用力捶了捶有些发疼的脑袋。
“不舒服么？”他着急的拉下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捶红额角。她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轻声说：“我想吃蛋糕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大盒小盒的蛋糕淋了一大堆。尹叶看了无奈的摇头：“你们不能这么宠她。”一旁摆放碗筷的离文笑：“任他们去吧。”
方然揉了揉离染的头发，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尹叶帮离染盛了一碗汤，眼里氤氲着雾气：“这样才有了家的样子。”
她小口喝汤，歪着头笑，这种感觉真好，是家的味道吧，只是还是感觉生命中少了什么，是什么呢？可是随即又释然了，有这么好的爸妈，那么优秀的男朋友，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离文笑的慈祥：“怎么喜欢傻笑了？”尹叶往每人碗里夹了块排骨，嘱咐：“快点吃吧，菜要凉了。小染，待会帮妈妈出去扔下垃圾。”
离染大口嚼着排骨，点了点头。
打开门，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往外走去。将垃圾放入垃圾桶，转身看见月光下一个隐约的人影靠在墙边，她惊呼一声。
那人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冷得跺了跺脚，将围巾解下递过去：“这里很冷，给你。”
“小染。”低沉的声音透着沙哑与无奈。
离染心里一颤，莫名的酸楚，眼底一阵温热。他是顾言，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自己为什么又想哭？
他接过围巾又帮她围上：“这里冷，进去吧。我待会儿就走。”
她点了点头，一路奔进房间关上门，吭哧吭哧喘着气。从窗户往下看，他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心里一阵乱麻，他的眼神、动作无数次在心里回放。
早上起床的时候，离文和尹叶已经在吃早饭了。她走过去，坐下，拿起面包往嘴里塞。
尹叶把牛奶放了过去：“小染，过会方然来接你上学。”
这时，门外想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