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虽然陡峭,但心情轻松多了,杜永福开始喋喋不休的介绍他的光辉历程以及身后众人,杨通对众人都礼貌的打招呼,就是不接他的话,不关心他的英雄事迹,弄得他十分无趣,只好拉着刚认识的周昌继续吹嘘。
尽管杜永福把杨通吹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杨通确实没有什么架子,和刚认识的几个人随意的聊天,发现这几个人都还不错,虽然不都是穷苦人,或是家道中落、或者大户排挤破产的富户,但有一点杨通喜欢,那就是同情贫苦百姓、对现状不满,而且性格踏实。
看着他们,杨通又有了新的想法。
听说杨通来了,李三高兴着迎了出来,杨通害怕他有拿出几个人头,提前就说:“大哥,你不会也要拿一堆人头给我看吧?”
“没有,我们没杀几个人他们就投降了,就是俘虏比较多!”李三说道。
听说没有,心情好了一点,就问道:“都审过了吗?”
“李宏正在分开审呢,不过大多数都是被抓来做苦力了,没有什么作恶多端的,除了四当家和他的几个跟班。”李三笑着回答。这是杨通才注意到他一直憋着笑,就问起来。
“兄弟你一会儿自己看吧!”领着杨通走进主寨。
结果进屋一看,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好几个还是穿着士兵的衣服,惊恐的躲在屋子一个角落,几个女人有什么好高兴的,奇怪的看向李三。他急忙说:“不是这个,这是杆子抓上山的妇女,我说的是里面的,里面。”
从侧门进入后院,推开一处房门,这回连杨通都惊讶了,全部是粮食,李三还在旁边解说,靠着山崖的一排房子都是粮食,还有银子,有好几万两。
“我靠,这年头缺粮食吗,怎么随便一个山寨都堆满了粮食?”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赵翰林后来给他解释才明白过来,也改变了杨通的一些思路。
回到聚义厅,刚想休息一会儿,说几句表扬话,结果话还没出口,李宏带着一溜人,每人提两个人头进来了,杨通一口热茶喷了出去,让他先把人头扔出去再进来。
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才问起审问的情况来,结果和李三说的差不多,就直接决定了:“作恶多端的一律斩杀,其他的放他们回家吧,咱们没那么多粮食养犯人,可以给他们一些粮食,这个你看着办吧;
至于那些被杆子抢来的妇女,给她们找点干净的衣服,再给他们多发一点盘缠和粮食,让她们们回家吧。
大哥,我刚才让郑伟已经去给郑叔报平安了,你再派一队人回去,让郑叔派人过来拉粮食,有这些粮食,咱们不说可以吃到明年,起码可以救济更多的百姓了。”
安排好山寨的事情,一夜没睡的杨通一伙在大厅里打起了瞌睡,直到天黑了醒过来,大厅一个人都没有了,出门一看郑伟几个护卫也在打瞌睡,就独自走到山寨外,看见几个士兵为在一起说什么,走过去一问,原来是有个姑娘不愿意离开,一直站在副寨外面,说没有地方可以去,求山寨收留。
慢慢的来到副寨,果然有个姑娘安静的站在寨门外,众人各忙各的,不赶她走也不让她进寨。他也不打扰众人,穿过守卫来到女孩的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小姐,为何不愿意回家反要投靠山寨呢?”
“公子,小女子确实无处可去,求公子收留,甘愿为奴为婢,以报答各位的大恩!”大概今天见过杨通,知道他是头目,所以一边说话,身体也跪了下去。
“无处可去,你的家呢,我们也是官府口中的杆子,你何必跟着我们,再说今天救你并非本意,所以谈不上大恩,你还是回去吧。”
“公子,我没有家了,小女子本是山西高平人,家中有父亲和我们姐妹二人,家境也还算殷实,不想去年村庄被流寇洗劫,父亲提前出逃才幸免于难,原本是想到开封投靠亲戚,不想路过此地时被杆子打劫,父亲被害,我和姐姐也被恶人劫持到了山寨,姐姐被他们折磨致死。
这世上只剩小女子一人,本应该随她们而去。苟活至今就是想看到恶人得到报应,如今各位英雄帮小女子报了大仇,当然是有恩,求公子收留,做牛做马报答各位英雄。”
看着这个面容憔悴,而且长时间不见天日脸色有些苍白的姑娘,说道:“你跟我进去吧,今后你就待在山寨,我们规矩很多,但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了,至于你什么时候想走都行。”说完引着她回了山寨,
让跟过来的郑伟给他弄点吃的和安排个休息的地方,明天随大家回山寨。
第二天一大早,杜永福早早的跑到杨通房间,把他叫醒,“听说你昨天收了个女的?”
“什么叫收了,是收留好不好,山寨收留的人还少吗?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呢!”杨通生气的跟他解释。“理解、理解,我昨天晚上在数银子,没看着,我去看看去。”一边说一边离开,看他那猥琐的笑容,杨通把旁边的茶壶扔了过去,重重的砸在门板上,不过杜永福早已消失了。
赵翰林带着一队人来到山寨早早的来到山寨,清点完物资就准备启程,杨通还担心大白天的县城出兵拦截,赵翰林笑着解释道:“大当家大可放心,县城常驻兵力就五百到一千人,就这还不是实数,这几年武备松弛,好多守备都虚报人数、冒领军饷。
一个县城的真实兵力少得可怜,哪有力量剿匪,只要不攻打县城,他们是不会管的,再说我们打的杆子,等于是自相残杀,就算是打了大户人家,他们害怕朝廷追究他们守土失职的责任,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请问先生,为什么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一个河湾村的地主,一个山寨的杆子,都会有那么多粮食呢?”杨通问出了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呵呵,大明承平百年,那些地主几代人的积累,当然有很多粮食了,如今天下大乱,虽说豫北还算太平,但各处土寇杆子多如牛毛,就造成了小地主进城,大地主上山的情况。
小地主无力自保,只能进城寻求庇护,大地主一个家族动辄上百人甚至数百人,再加上家丁仆人,他们险要的地方建造山寨囤积粮食练兵自卫,一般的杆子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就像刘尧,如果不是他祸害乡亲,我们没有内应,又如何攻得进去。”
“这么说我们以后都不用攻打县城,直接攻打山寨更好了!”
“也可以这么说,打那些富裕的山寨所获较多,而且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官府甚至更不不会上报。要是占了县城,必然会引来朝廷大军的。”赵翰林回答。
杨通终于明白李自成为什么会从十八人突然发展到几十万人,围攻洛阳朝廷才注意到他,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在哪,就是一个也不说,直到打了福王,实在隐瞒不住才捅出来,看来自己还得学学人家才是。
诚恳的谢过赵翰林,这才通知大家出发。一路上确实很平静,县城方向连反应都没有,大家都高兴的带着大包小包往家里赶。
不过这个大家不包括杨通,因为郑伟告诉他,杜队长一大早就跑去找那个小双姑娘,等人家收拾好直接叫走了,说是大当家看上了……
直到他们快到山寨的时候,他才想到收拾杜永福的办法,开心起来。
回到山寨,把事情安排给郑叔和李鹤等人,然后让郑伟直接把小双找出来交给郑叔安排,自己休息了两天,这才把李三和杜永福请来,说道:“大哥二哥,上次虽说我三人结拜,但事情仓促,礼数不周,我想定个日子,请各位乡亲长辈作证,我们郑重的结为兄弟,你们看如何。”
二人都没有意见,于是请郑叔主持,在长辈将领的见证下,隆重的结为兄弟。
第二天依着礼数,杨通先来到李三的住处,认真的拜见了李三一家人,然后才来到杜永福住的地方,“看老子怎么让你鸡犬不宁?”想着这货受气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
见过杜永福的妻儿后,送了孩子家豪一个精致的玉佩之后,赖着不走了,开始跟嫂子回忆杜有福认识以来的趣事,尤其是婺源和桑植的经历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听到一半杜永福就溜了。“就知道你没有坦白交待,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看着嫂子不自在的表情,还是不肯罢休,不断安慰她,请她不要责怪二哥,然后在心里偷笑个不行。
没高兴多久,李三带着大嫂和孩子就进来了,“可以啊,知道搬救兵了。”心里鄙视杜永福,但对大嫂确实真心的尊重,赶紧起来行礼。
大嫂回礼后,对李三说道:“听说二弟让人弄了酒菜,你们去前边吃饭去吧,我们姐妹俩说会儿话。”
大嫂出现,好好的剧本被演砸了,猪都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开开心心的喝着酒,心里想着这个笨猪怎么变聪明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连猪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