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好久,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杨通鼓起勇气慢慢往回走,他一定要回去看看,待到近处,终于看清楚了,一共四具尸体,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具骸骨,而且是人的骸骨,他的心越跳越快,实在不敢靠近了看,最后不甘心的带着确认的眼神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离开好久,知道几倍上的冷汗干了,才回过神来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去而复返他就是为了确认了两个事情,一是这一带确实有人,至少曾经有人待过,二是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因为骸骨里有一个是小孩子的,一个是没有头颅的。现在问题又来了,回不回得去就先放一边,活着都是大问题,必须尽快赶到人多的地方去,那样才有安全感,尽快把情况弄清楚,否则怎么挂了都不知道。
沿小路继续向前,吃的能对付就行,但杨通害怕睡着了遇到野兽怎么死都不知道,一定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才睡觉,途中找了个顺手的木头磨了个武器,看着像沙和尚的月牙铲,一头尖一头扁,每次睡觉前都找个隐蔽的地方挖土坑建一个简单的掩体才放心。
这样过了五天,还是没有找到人家,他倒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了,他知道这是长时间吃生的食物和水以及缺盐造成的,只要改过来很快就好了,他也尝试了钻木取火,可现实活生生的扑灭了他听了几十年的神话,在看《荒野求生》的时候人家随便就搞定的事情,他以无数次失败告终了,只能靠意志继续前行。
又过了两天,终于见到了一个破落的村子,破落村子也是村,几户人家也是人啊,但是很快,激动的杨通又一次失望了,除了破败,没见到一个活物,他不甘心地一间间房屋寻找,还好,在一个茅屋他看到了来到这个地方见到的第一个人,顾不得茅屋的脏乱和难闻的气味,一个健步窜了进去,抓住老人家的胳膊。
“大娘,大娘……”。
好一会儿,床上的老人家才悠悠的醒过来,艰难的看着杨通,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水,给我的点水……”。
“水,好好,马上”,杨通开心得手舞足蹈,赶紧去帮老人家取水,心中默默的想“看来我在湖北某个地方。”自己这些年做销售走了好多地方,也认识不少湖北朋友,口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虽然有些方言也挺不懂,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在和老人家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杨通终于知道了个大概,自己现在待的地方叫牛家村,村里的人为躲避兵祸都走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加上舍不得老家就留了下来,这两天病得尤其厉害,都没有下地了;这里属于谷城县,现在是崇祯年间,更多的就不知道了,谷城这个地方以前没听过,不过也没有关系,到谷城县城就好了,只要到了县城就什么都清楚了,等等!崇祯?
怎么会是崇祯,不会这么悲催吧,这是真正人命如草芥贱如蝼蚁的年代啊,而且自己不像其他穿越者对历史致知甚详,随便找个大boss当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自己知道的就崇祯、李自成、张献忠几个,不过好像结局都不好吧,难道去投靠多尔衮,当一个汉奸,这不会给穿越者丢人吧!
管他了,先去谷城,再慢慢考虑。于是在帮大娘简单的整理了房间,准备一些食物后,杨通踏上了去谷城的路,虽然又累又饿,他还是拒绝了大娘的挽留和赠送的吃食,粮食也就那么点,能不能撑到大娘身体好转都不知道,大娘是自己穿越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很希望能帮大娘做点什么,尤其是大娘的病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感冒,如果有感康或者阿莫西林什么的应该很快就好了,可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更不忍心把她不多的粮食消耗了。
告别牛大娘,在村子另一头随便找个无人的房子,弄点野菜就可以混过今天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了起来,因为他现在有了火折子,从大娘家里讨来的,可以生火吃熟的东西了。
从牛家村出来,一路向西,他的灵魂又一次经历了彻底的洗礼,虽然胃里也没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把苦水一次又一次的吐了出来,原来的人生见过的最多是死鸡死猪,死人是在电视里看见的,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还不止一个,连整齐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估计是被活人拿走了,有的尸体还被破坏过,杨通不敢细看,只能捂着肚子远远离开。路边也有好些新添的土丘,随意的立在荒野上,风吹过卷取一阵黄土,发出空洞的嗷嗷声,像是在诉说一个个凄凉的故事,他茫然的往前走,从瘆得慌双腿发抖到死水般寂静,内心止不住的大喊“快点离开吧,老天爷,您快让我离开吧,再不走真的要疯了”。
老天爷还是没把他带走,所以他还要继续踏上西去的路,不过又走了一个上午之后,他再次见到了活人,而且是一群,大约二十人左右,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孩童,身上简单的粗布衣服已经破旧不堪,随身也没有多少行李,他们相互搀扶前进,应该是去县城的,杨通大喜,立刻上前搭讪。
“老丈,在下杨通冒昧打扰了,我要去谷城县城,不知老丈要到哪里去”杨通模仿电视学里古人说话的方式向年长的老人边行礼边打招呼。
“这位公子,我们也是去谷城县城的,”老丈在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回答道。
“我是到谷城投亲的,路上和家人走散,不知可否可各位结伴同行。”听到老丈的河南口音,杨通立刻用河南话上杆子贴了上去。
“公子也是河南人啊,不知家住何处?”
“在下开封郑州人,不知老丈是哪里人士?”自己在郑州上的大学,确实算半个郑州人,对于郑州现在属于开封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再多估计就只有瞎编了。
“老朽是南阳人士,既如此就一同上路吧!”老丈答道。
“多谢多谢,敢问老丈如何称呼?是否有在下可以帮忙的?”不管老丈还有的警惕,杨通抱定了贴上去的决心,一个劲的找老人说话,一方面是想了解一些现在的情况,另外是他害怕老人问他家乡的情况他回答不上来,虽然在郑州上学和工作,算起来十好几年了,但现在连什么年代都不知道,又不是学历史专业的,鬼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半天下来,提心吊胆的回答了老丈的几个问题,还好糊弄过去,也了解了老丈的一些情况,老丈姓胡,大儿子前些年被官军征调服役就再也没有回来,二儿子胡铁牛就是后边抱着孩子那个壮汉,算上妇女儿童他们一家就十口人都在这里,其他的是他的邻居李老汉一家子。一家人本来有几十亩地,虽不富裕日子也还凑合过得下去,去年十三路流寇在荥阳聚集,一路上到处打粮、抓人,稍有不从就杀人,先是攻破中都凤阳,又与官军大战河南,虽然大败逃往陕西,但地方上并不太平,很多逃兵变成杆子,到处流窜劫掠。加上连年大旱、今年又闹蝗灾,庄稼绝收,村子里都饿死好几人,他们也实在没法过日子了,五月初才和李老汉一家逃出来,几次差点被害,辗转到了此地,也不知道谷城能不能找个容身之所,否则还要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