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罗艺相信什么“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
他的逻辑是：戴森球世界只处于铁器时代，没有电，没有干净的饮用水，没有网络，于现代人而言生活极其不便。如果不能忍受痛苦，那么罗艺可能救下一个绝症患者，却令对方承受更多的、无法忍受的痛苦。
罗艺没有妇人之仁，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人总是沉浸在痛苦之中——特别是这种痛苦还是他本人造成的。
所以，罗艺便在筛选条件中设置了绝症患者有强烈的求生欲——如果患者连癌症晚期的强烈疼痛都能忍受，那么铁器时代生活再怎么不便，也不会比承受癌症晚期的折磨更难受。
那样一来，目标能够获得延长生命的好处，而罗艺也不至于产生心理负担。
双赢！
不过罗艺还是对赵高新实话实说：“癌细胞虽然已经被杀死了，但是疼痛感却不至于立即消失。你现在之所以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纳米机器人中断了你的痛觉神经。还需要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才能逐渐恢复真正的健康。”
赵高新不以为然地哈哈笑。
“过段时间就过段时间吧。重要的是现在感觉不到疼了！”
“你不知道，我现在按医院开的剂量服用止疼药，都还是疼得受不了。其实别说那什么纳米机器人能不能治癌症吧，就这止疼效果也真是没得说。”
赵高新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傻子一样地笑。
“哈哈，真的不疼了。全身上下哪里都不疼了。”
罗艺打断他。
“从现在开始，你就为我工作……”
然而赵高新反过来打断了罗艺。
“别急嘛。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但之前连个合同都没签，太草率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合同吧。”
“首先呢，五险一金肯定是要的。”
“然后，基本工资多少？差旅费多少？奖金多少？应该还有个恶劣环境工作补助吧？”
罗艺不动声色。
“我说过，你答应后就没法反悔的。”
赵高新嗤笑。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满意可以去打官司。要不然你有种把我绑架绑到那个什么鬼地方去？”
“我知道，肯定是哪个资本家投资的实验室，生产出了那什么纳米机器人。可是多半资本家既想保密，但又想要做人体实验，所以找上了我，对吧？”
“接下来，你们想把我关进实验室，做任何你们想要做的非法人体实验，对吧？”
“哈哈，我白给你们做一次人体实验的机会，你们还不满足？”
赵高新感叹道：“资本还真是敲骨吸髓，贪婪到了极点啊！”
见罗艺没有任何表情，赵高新稍稍有点心虚，于是自己给自己台阶。
“我不是说话不算话，你给我一份工作我倒不是不能接受。”
“但你得告诉我是去哪里工作，工作环境怎么样，工作待遇怎么样。”
“你什么都不肯透露，不说会不会对我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只说把我骗到偏远的地方当作奴隶我也受不了啊……我有那么傻吗？”
罗艺平静地介绍：“你体内的医疗纳米机器人，现在仍然受我控制……”
其实是受系统控制，但是受系统控制和受罗艺控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说话间，罗艺已经通过系统控制纳米机器人，直接作用在神经上，给赵高新制造了最高等级的疼痛。
这种疼痛比肝癌晚期导致的疼痛还要疼得多，是那种能够活生生把人疼死的疼痛。当然，这种疼痛需要至少持续十秒，而且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昏迷”没发挥作用的情况下，才能把人活生生疼死。
罗艺给赵高新只制造了一毫秒的疼痛，结果赵高新就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弯曲倒地——不仅姿势像大虾，而且他此刻的脸色也像煮熟的大虾。
过了一会儿，赵高新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但他仍然卷缩在地上。
罗艺语气平静地说：“起来。”
赵高新战战巍巍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一脸惧色。
那种疼痛是人体所能体验的最高等级疼痛。换句话说，肝癌晚期所感受的疼痛和这种疼痛比较起来，即便不是小儿科，也至少逊色一筹。
实际上，医疗纳米机器人还能制造更高等级的疼痛，但存在一定的概率会瞬间诱发猝死，所以罗艺没舍得让赵高科体验——毕竟已经为他消耗了一粒医疗纳米机器人，浪费了怪可惜的。
现在，赵高新身上已经没有疼痛感了。然而在心理上，赵高新遭受了严重摧残，一时还缓不过劲来。
“之前我说过的，一旦你答应了，那么你就无法后悔。现在你明白了？”
赵高新战战兢兢地回答：“明白了。”
“我可以让你每小时都这么疼一次，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要！”
赵高新惊恐地叫了一声，又生怕激怒罗艺再次实施惩罚，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服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拿我做人体实验也行。”
罗艺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这样的。谁知赵高新居然想要过河拆桥。
没办法，恶人自有恶人磨，罗艺尽管本质上不是恶人，但临时客串一把恶人也能胜任。
“站起来。”
赵高新条件反射似地爬了起来，偷偷瞟了罗艺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见了游荡在人间的魔鬼，让罗艺心里一阵不爽。
“手机拿来。”
赵高新顺从地把手机递给罗艺。
令赵高新吃惊的是，罗艺先是操作自己的手机，然后没使用屏保密码就把他的手机给打开了。
罗艺操作了一会儿赵高新的手机，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手机里有个新增加的APP，有事可以用这个APP和我联系。APP里有另外四个绝症晚期患者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你去联系他们问一下：如果能够治好他们的病，愿不愿意余生为你工作。”
见赵高新面露疑惑，罗艺解释：“我不想露面，所以用你的名义，但实际上是为我工作。”
“条件都事先和对方说清楚。工作环境非常艰苦落后，没有电，没有网络，社会秩序不稳定。”
罗艺强调：“而且他们的余生将再也不能回归现代社会！”
“也就是说，虽然能够活下去，但他们再也见不到亲人和朋友。相当于选择了离家出走并且彻底失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