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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活人与凶险

蓝紫色的光线扭曲结为一团明黄色。光团之中仿佛有有一股引力,一阵强光迎面而来,仿佛空间之中打开了一扇大门。

光线暗去,碧蓝色的湖面映出红褐色的云团。黑红色的岸边是一个头发乌黑的瘦弱男孩,弱小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一眼看去,男孩最有特点的就是他那狐狸般的眼睛,此时正微眯着湖面一处。

水面起波纹,一条巴掌大的金色鲤鱼跳出水面。少年捧着鱼获,大声说着某种语言向一个茅草搭建的小棚子跑去,小棚子里是一个相对更孱弱的女孩,和男孩一样有一双很有特色的眼睛。男孩将鱼递出去,女孩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丝丝猩红的雪白鱼肉就是人间佳肴,这副场景也是让喉结微动的男孩倍感满足。

场景一转,碧蓝湖边。两个十字架上绑着那两个男孩女孩,遭受一番折磨的男孩满脸血污,头戴白毛冠的枯槁老人念念有词,身边围绕着一群麻木又恐惧的男女,他们默不作声,满脸虔诚与惶恐。

在诡异的乐声响起之时,女孩被投入湖中。男孩在被淹没之前,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污,乌黑发亮的眼眸像极了跌入陷阱的狐狸。

—————————————————

吴山猛然惊醒,头痛,口渴。昨夜的宿醉开始折磨他的身体,他摸索着身边的水瓶,喝了一口,又是天杀的酒!!

他喊道,“咖喱!给我搞瓶水!”

吴山接过咖喱口中的水瓶,用袖子擦了擦瓶口的口水,揉了揉咖喱的狗头,猛灌了一大口凉水。

酒精和昨晚无厘头的梦让他把昨晚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危机爆发的第六十二天,欧洲大陆已经完全被蝗群般的尸潮淹没,幸存者像是惊慌失措的兽群挤入中亚地区。阿富汗山区的卡季兰,已经聚集了一千二百万的难民。谁都知道,当围猎圈缩小到那里的时候,人类也就差不多完了。可人们还是像动物一样,习惯抱团取暖,即使大家都是灰暗的未来,但聚集在一起,存活下来的希望终归会大一些。

今天吴山要继续向前探索。说来奇怪,吴山目前应该是世界上最为安全的一小批人了,但是他仍不厌其烦地挑战死神的底线。

吴山和咖喱来到昨天开火的地方,丧尸的残骸仍然颓丧地躺在地上,腐臭的粉白色血肉上面三两只蚊蝇停留着。

吴山忍着呕吐的感觉用匕首拨拉着,丧尸的身体构造已经和正常人类的身体没什么相同之处了。心脏膨大,血管强劲,更加适合高强度运动。消化系统“退化”成为类似于鸟类的消化腔,消化腔内还有一根粗大的肉钩,其他的器官缩为一团。值得注意的是,粗壮的第四节脊柱上“增生”了一个新的组织,吴山推测和小脑的功能一致,因为昨天这个丧尸并没有因为脑部受损就停止攻击,这是黑日文明打造的杀戮机器。人类蹒跚了几千年才进化出的各种系统,在短短几十天内就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吴山将匕首插入土地中,在草地上蹭了蹭,想了想,还是把匕首扔在地上。

吴山搬来一桶汽油,收集了一些干柴,将这几个倒霉蛋烧成了灰烬。

烂肉燃烧的味道很刺鼻,“几位老哥终于解脱了,但愿我以后比他们好一点吧。”吴山横起左臂遮鼻,右手摸了摸咖喱的头,“走了。”

如何突破尸群的封锁,是个很难的问题。虽说战线很长,尸群又是聚集状态。但是在每条路上都游走着大量的丧尸,田野里也散布着三三两两的丧尸。吴山开着中卡这样的大家伙招摇过市,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果说弃车跑路,吴山没有信心跑过那些加强过的活死人。况且,在黑洞洞的山林里,经过刺激强化的野兽也在择人而噬。

面对难题,吴山又开始耍赖模式。“乏了乏了,爷乏了!!明日再议明日再议!!”

可是躺了一会,吴山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无法突破蚁群般的丧尸群封锁。

吴山是一个活得很拧巴的人,他的计划总是起源于一腔热血抑或是脑子宕机,湮灭于被现实说服。每次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总会反复和自己说,“可以吧?不行!我一定要做!不可以也是可以的。”

熟悉他的人久而久之就无视了他那些万丈雄心的计划。如果说世界还是正常的时候,人潮汹涌完全可以掩盖他自欺欺人的聒噪,那么现在在当下万籁俱寂的背景下,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计划作出评论,他也陷入一种沉默的恐慌。

从小习惯了通过别人的讨论来拿主意,现在好像只有他自己在走一条孤独的路。可怜的小吴山自然也就经常表现得十分托尔乔亚。

“我情绪一激动就要去找娜塔莎,可是人家也没说让我找啊。况且她已经消失了,她也承认她会死去,那我何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而扔掉自己得小命呢?”吴山把'死人'这个词咬得很怪异,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伤心。“娜塔莎和我认识不久,而且大家也都看不到她,说不定就是我犯病了,这一切都是我癔症中得幻觉罢了,为了一个或许都不存在的人去拼命,我真傻。”

“而且王遇晴就不错啊,人长得还算过得去,咖喱一条狗都能看见,肯定是真的。”

“可是娜塔莎说的都成真的了,王遇晴我们也认识不久啊,那个女的到现在也没联系我,说不定人家很讨厌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吧。都不知道两个人喜不喜欢我,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喜欢么?不喜欢么?”吴山枕着胳膊,右手摆弄着“一言既出”兄的日记,自己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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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老爷子说过人具有两个属性,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社会属性才是人的本质属性。

为什么活着?很多像吴山这样孤独的幸存者会这样想,当然这些因为幸运而暂时衣食无忧的‘晋惠帝’们才会这么扯淡地想。很多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幸存者已经连自己的自然属性都很难保证了。

所以,当这些可怜的幸存者遇到‘晋惠帝’吴山时,场面就很有戏剧的张力了。

正在躺着伤春悲秋的吴山突然被一股莫名的骚臭席卷的时候,他以为被丧尸偷袭了。三坨黑色的物体控制住了吴山的脖子和四肢,咖喱也不知所踪。紧接着吴山的双眼就被蒙住了。

等吴山再次恢复了视线时,他像野猪一样四肢攒聚在一根粗壮的箭竹上。由于之前觉得自己很安全,身上也就没有带枪,只有一把工兵铲傍身。四周都是黑糊糊的物体,仔细聚焦一看,才知道是活人。

“大哥们,都这个点了,还玩绑票就没意思了。”吴山开了个玩笑。

刚说完话,脑袋上就挨了一闷棍,力道不会让吴山昏过去,却很疼。

“吃的呢?赶快交出来!”为首一个还算有点人样的男人拎着一个棒子,穿着一件棕黄色的皮夹克,上面散布着水渍般暗红色的斑点。旁边站着两个脸上乌七八糟,男女难辨的人,其中左边的人握着自己的工兵铲。

“我的身上你们难道没搜过?况且我现在也动不了啊,我怎么给你们交出来”迎接了一会尴尬的沉默,吴山感觉自己身上被摸了个干净,然后又挨了一棍子。

“没有,吃的呢?赶紧交出来,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你都搜过了没有,那你还问什么!!”吴山有些不理解这群劫匪的逻辑。

“没有吃的,身上,衣服怎么都那么干净!!而且,这玩意一看就是好东西。”中间领头的人拿过工兵铲朝吴山晃了晃。

“干净是注意卫生,这是良好的生活习惯,这和饿不饿肚子有什么关系?!”吴山有些生气,嫌弃地皱了几下鼻子。

然后,吴山就又挨了一棍子。

“这小子不老实,明明开着车赶来的,却说自己没吃的,他是在耍我们。一会就把他给宰了当粮食。”领头的男人给左右吩咐道。

“大哥,你都知道我是开车来的,怎么不去抢车?还问我干什么,让我白挨了几棍!你们怕不是饿傻了吧!真就爱吃人肉呗”吴山有些崩溃。

领头的人挠了挠头,看看左右,然后又狠狠地给了吴山一棍子。血液不知怎地沾染到了严重,吴山有些迷迷糊糊,失去意识前有些愤怒与不甘。“才两个多月,人们都已经这么没脑子了么?”

再次醒来,吴山闻到了一股土豆与牛肉的香味。没错!是自己的土豆牛肉自热盖饭。吴山滚了几下喉咙,“那个,可以给我一点吃的么?”旁边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汉就用塑料勺子一点点喂吴山。借着篝火的光,吴山看到他身处于一个山洞里,除了他之外就是掳走自己的三个男人。

明黄色的火光讲山洞内壁染成油画的光泽,为首的男人正在摸索自己的大黑星,“有枪,有吃的,小伙子是部队里出来的。”

“那哪是,部队里的人都死了,我只不过是个老鼠罢了。”吴山苦笑着。

大汉嗯了一声,点点头。

吴山感觉嘴角有些干燥,扭了扭身子说,“可以把我松开么,我保证不会干蠢事。”

大汉想都没想,挥了挥手。

吴山揉了揉手腕,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叫吴山,从湖州来。你们是?”吴山在找水,旁边之前喂过他饭的大汉递过去一个水壶,之前是吴山的,但现在估计是这三个人得财产,看得他嘴角抽了抽。

“我们三个是这里的人,没发生这事前,我们在南方省打工。碰巧刚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镇上的屋子不安全,我们就把所有有用的物资搬到这个山洞,这两个月以来我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为首的大汉淡淡地回应吴山,“我叫王硕,我叫他黑子”他指了指那个壮汉,壮汉听到自己的名字,憨笑两声。“他叫王存”,又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那个男人只是点了点头。

说完,又拿枪指了指吴山,“话说,你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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