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妡窈也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客栈,只模糊地记得身边淡淡的药草香气。再睁开眼睛时早已日上三竿,她扶住沉沉的脑袋勉强坐起,发现左手手心紧紧攥着一个物件,打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颗浑圆的碧绿色玉石,正在莫名其妙间栀然开门进来,只见栀然的面色如冰山般不好,看见暮妡窈醒了恨恨地将手中铜盆扔在一边。
“我的活祖宗啊!你…你一天要是不惹出点事儿来,是不是不痛快?您是要修炼成精么?”说着满脸火气地坐在桌边,呼哧呼哧大口喝着茶水。
栀然看着一脸茫然的暮妡窈,瘪瘪嘴长叹一口气说:“昨晚你和尘君少爷是不是去喝酒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留我在客栈休息。”
喝酒?倪尘君?暮妡窈脑中一个个片段全部浮现出来,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石,只觉天旋地转,双手捂着脸装作缩头乌龟。
栀然噗嗤一笑说:“小姐,您这酒量以后就别去喝了,回回都丢人现眼的,昨晚你是不记得了,尘君少爷搀扶你回客栈时候,你一直搂着人家脖子不放,多亏客栈当时人少啊,尘君少爷脸上都不是颜色。你说我们可拿你怎么办?”
“栀栀,我以后真是没脸面见他了。都怪那什么沉鱼泪,我手里这石头是哪来的?法器吗?”
“您老人家可别提了,我哪知道您这是哪捡的破石头,还法器?我想给你拿出来让你好好睡觉,你攥的死死的,瑶华都不管了也要拿着它,我看你是喝傻了。”
暮妡窈收起玉石,梳洗穿戴整齐后与栀然打算一起出门吃早饭,刚迈出房门就撞上倪尘君。两人都面露尴尬之色,倪尘君顿了一下说:“师姐,咱们先到楼下用早饭吧,城中发生了诡异之事,边吃边说。”
“师姐,你可记得昨夜之事?”暮妡窈正捧着一碗热甜粥喝的畅快,听到“昨晚”两字紧张地呛了一口粥,不住地咳嗽着。栀然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暮妡窈大小姐怎么会记得呢?喝上酒就什么都忘了。”
倪尘君继续说:“昨夜雅林居的女伶正在唱戏时突然暴毙,胸中不知被何妖邪掏出一个巨大的血洞。我听白老板说,这种死况以前也出现过,死者身边都出现过白色荼蘼花。现在城中人心惶惶,都说是胭郡主化作荼蘼女妖报复大雅,要大开杀戒。我想这妖邪可能还要作案,咱们既然碰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可以先从女伶身上找找线索。昨天女伶死后,酒肆内众人都害怕跑掉了,只有一个年轻公子上前抱着她痛哭不已,看来这位公子和她应该是熟识的。我问过白老板,那个公子便是城中名人梁中宁。”
三人抓紧吃完了早饭,来到了梁府拜访。梁中宁此时正坐在家中喝着闷酒,见到暮妡窈后饶有兴致地说:“你…你是昨晚雅林居我对面雅间内那位小姐,你我倒是颇有缘分呢?”
暮妡窈被问得一头雾水,倪尘君赶紧上前解围道:“梁公子,我们今日造访,确有要事问你。昨夜雅林居女伶被杀,你可知道什么线索?我们蜉蝣一门来到此地就是为了铲除民间妖邪,如若公子你信任我们,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杀害女伶的凶手。”
提到被害女伶,梁中宁痛苦的掩面哭泣起来。
“她的名字叫澜芙,是我的知己,也是我挚爱的人。我虽然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子,但这么多年她跟随我,无怨无悔,也不知因为什么就被残忍伤害。可能我就是不祥之人,小婉也是这么莫名其妙就被折磨死的,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都这样无辜可怜。”
“梁公子,你不是不祥之人,这妖邪才是不祥之物,你放心,澜芙不会白死,有我们在此七日之内这个孽障必死无疑。你所说小婉又是何人?”暮妡窈问道。
“小婉是我贴身婢女,打小就跟在我身边,对我照顾无微不至,本来我打算娶了正妻后将她收入房中做个妾室,没想到上个月她…那夜我与友人把酒畅欢后回到府里,见小婉一直没来服侍我,便差人去寻她,结果发现她早已死在屋里了,她面露极度惊恐的神态,双眼直直地看着我,肚子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掏了个巨大血洞,整个屋子里面全是血腥之气。我父亲觉得此事蹊跷又不吉利,就将此事压了下来。”
暮妡窈三人告别了梁中宁,来到雅林居商议此事,白老板一脸愁容的上前为他们端茶倒水,“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我这生意也做不了了,哎…”
“白老板,那梁公子经常来你这喝酒吗?”暮妡窈问道。
“说起这个梁公子啊,可是我们大雅有名的浪荡公子,夜夜不是和友人觥筹交错,就是宿在戏子花魁婢女小妾身边,和他交好的女子不计其数,梁老爷为了让他收心,前些日子刚去大雅望族王氏提亲,下个月就要迎娶王氏嫡女了。”
暮妡窈思衬着整个事情,已经推断出了一些眉目,看来这个妖邪就是奔着梁中宁身边的女人去的,如此手段残忍极有可能是因着梁中宁嫉妒报复这些女子。但是之前询问梁中宁,也未曾听说接触过什么行为举止奇怪的红颜知己,刚才在梁府转了一圈,并未发现阴邪之物的痕迹,这点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时分,游荡了一天的三人回到了客栈,正巧碰见暮妡窈房间旁边的住客正要下楼外出。这是一个年纪约三十多岁的美貌少妇,虽不再年轻但极有风韵,身着枣红色锦缎长裙,鲜红的指甲透着妩媚妖艳。
“呦,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昨天晚上你醉酒的样子笑得我腰都要折了,你啊,紧紧地搂着这个俊俏公子,你们二人啊,这个浓情蜜意让我好生羡慕啊,想我年轻时候和我夫君也是这个样子。”说着不住地打量着倪尘君。
暮妡窈一脸尴尬地说:“这位姐姐不要误会,我和我师弟没什么关系…”
美貌少妇也不多言,媚笑着摆着手就向楼下走去,很快消失在客栈楼梯的阴影中。暮妡窈羞红着一张脸,夺命般跑回自己房间,不敢多看倪尘君一眼。刚进屋就看见窗外一条细细的黑影略过,暮妡窈大惊,暗道一声不好,冲出门时只听见一声凄厉恐惧的女人叫喊,三人快步下楼,只见美貌少妇躺在血泊中,手掌捂着脖子喷薄的血液,缓缓动着身体做最后的挣扎,暮妡窈气愤地攥紧手中剑说:“就在顷刻前还是一条鲜活的人命,现在就被这畜生将脖子都咬断了,天理难容!栀然,你留在这为她点住穴道看看还有没有救活的可能,我和尘君去追那个孽畜,我看它并未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