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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少年英主唐玄宗李隆基,从上任之初就勤勉政事,励精图治,先后启用了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等贤相,一手将大唐王朝推向了鼎盛,史称“开元盛世”。

公元725年,唐玄宗李隆基封禅泰山。是时,君圣臣贤鱼水契,盛世雄风万国朝。

大唐的政治中心——长安是李白离自己心中理想最近的地方。他三进长安,想凭借自己的经天纬地之才,辅佐君王,成就千秋伟业。但此时的唐玄宗早已志得意满,骄奢淫逸,终日只顾与杨贵妃玩乐,前有李林甫秉政,后又杨国忠祸国。

虽然终获重用,成为翰林待诏。李白却明白自己只是粉饰太平的御用文人,即便备受恩宠,却无法施展心中的抱负和理想,眼见大唐王朝沉入深渊。失望已极的他,最终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寄情山水。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亲率铁骑南下,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李白与妻子宗氏一路南逃,旋闻洛阳、长安失陷,中原横溃,不由悲从中来,痛苦不已。

听闻名将李光弼东镇临淮,李白不顾61岁高龄,主动请缨杀敌。无奈得病中途返回,在金陵投奔了在当涂做县令的族叔李阳冰。报国无门,杀敌又不成,李白整日借酒浇愁,病情越发严重,悲痛之中赋《临终歌》而与世长辞。

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李白就以大鹏鸟自比,青年时代写下《大鹏赋》,抒发自己“斗转而天动,山摇而海倾”的凌云壮志。

大鹏鸟的形象来自于庄周的《逍遥游》。在李白青年时代的《大鹏赋》中,大鹏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所不能。

此时的《临终歌》中,依旧有大鹏鸟,不过此时的大鹏鸟却是放声悲鸣,也是李白一生的写照。

终其一生,虽愿“方希佐明主,长揖辞成功”,却屡屡求仕不顺,尽管遭遇千难万险,尽管“赐金还山”,依旧如同大鹏鸟一般,能够一次次重燃斗志,始终豪放不羁,豪情万丈,纵横驰骋、逍遥天下,博击万里。

在《上李邕》诗中,李白还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而此刻到了《临终歌》中,却由衷发出了“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的哀叹。

扶摇九万里的大鹏鸟,如今到了暮年,年老了、病了、体弱了,没有力气了,宝剑握不住了,翅膀也折了,再也飞不动了,只能发出一只大鹏鸟的无尽悲鸣。

英雄迟暮,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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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空隧道的尽头,时间之神又一次俯视了李白的离去。

之所以,是又一次,是因为宇宙中有无数个平行世界,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有这么一个大唐王朝,都有这么一个诗仙、谪仙李白。但每次看到李白离去,时间之神都会像历史那些伟大的人物孔子、孟子等去世一样为李白痛哭流涕。

时空隧道幽暗而深长,命运之神不知不觉来到了时间之神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位哭得稀里哗啦的万年老友,心中不禁有些心疼。自己心疼这位老友见了如此之多的悲欢离合,数百万年的时间守护,竟然还如此多愁善感,道:“老友啊,上万年了,还未曾见你这么喜欢这么一个人物?他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啊?”命运之神感叹地问道。

时间之神捋了捋长须,道:“我爱极了他的诗,他是诗中仙人,酒中狂客。在群星璀璨、百花齐放的盛唐诗坛上,他就像一轮耀眼的明月,使满天的繁星黯然失色。”

这样的评价,这样的偏爱,命运之神并不奇怪。自从这时间之轮里出现了李白这个人物,时间之神仿佛就对他格外关注,他的每一首诗歌,每一个赋,他都能倒背如流。但千百年来,涌现了无数的文人骚客,却唯独李白的诗才让这位宇宙正神为之倾倒,其实也有些奇怪。

对于李白的诗才,命运之神也是颇为认可。数万年之中,这一号人物难觅其一。如果没有李白,几乎所有大唐的著名诗人,都会提高一个档次。李商隐的头衔就没了“小”,不用和杜牧合称“小李杜”。王昌龄就会是唐代的绝句首席。没有了李白,诗圣杜甫就成为了唐代最伟大的诗人,而且没有之一。

命运之神微微一笑,道:“对后世来说,如果没有李白,《全唐诗》可能会薄一些,后世子孙会少背很多唐诗,少用很多出自李白诗句的成语。更重要的是,说童年,没有‘青梅竹马’;说爱情,没有‘刻骨铭心’;说享受,没有‘天伦之乐’;说豪气,没有‘一掷千金’;浮生若梦,扬眉吐气,仙风道骨……蚍蜉撼树、妙笔生花、惊天动地……等等这些词都不会出现。”

正因为有了李白,我们才会对大河山川有了更加雄浑壮丽的直观感受。从李白的诗里,我们知道了,黄河之水从天上来,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提到北方的寒冷,可以说,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讲述友情之深,还可以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描写蜀道之难,可以说,难于上青天;正是因为有了李白的诗歌,白帝城、黄鹤楼、洞庭湖等名胜古迹才更有名气,黄山、天台山、峨眉山不再李白的诗中出现,景色也会失色几分。

当然,少了李白的诗歌名句,后代的大文豪、大词人也会少了不少风雅。没有李白的“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未必会写“把酒问青天”;没有李白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金庸的武侠江湖也会天缺一角《侠客行》。这么一回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如果缺了李白,真如时间之神说的那样,满天星斗都会失色不少。

时间之神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我还爱极了他的剑,他的剑法如同他的诗歌一样,雄浑奔放,犹如大江大河,闪烁着横穿千里、纵横肆恣的豪迈气象。”

这也不难想象,大唐游侠之风盛行,融胡汉为一体,文武不殊途。李白自己也就是一个游侠,随身带着宝剑。而且,剑术十分高明,史称其“十五好剑术”,“剑术自通达”。

李白的诗、裴旻的剑术、张旭的草书被合称为“唐代三绝”,裴旻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被朝廷册封的“剑圣”。

李白跟裴旻学过剑术,是贵为大将军、大剑豪的裴旻的剑术弟子。在那个千古风流、豪放不羁的年代,没有习武的天赋及足够的功底,一代剑豪是肯定不会收的。

甚至有人说,李白的剑术仅次于裴旻之下,在唐代能排第二。李白的剑术弟子曾单人退群寇,相传李白本人更是曾“日杀三虎”。

在诗歌中,李白更是不吝对剑的喜爱。在《全唐诗》收录的李白诗词中,“剑”字一共出现过107次,除去作为地名的“剑阁”3次,“剑壁”1次,真实描写“剑”的竟高达103次之多。

而属于剑的“铗”出现了1次、“吴钩”出现1次、“吴鸿”出现1次、“湛卢”出现1次、“干将”出现1次、“莫邪”出现1次、“青萍”出现2次、“秋莲”出现2次、“霜雪”出现2次、“匕首”出现3次、“龙泉”出现4次。因此,李白的诗中“剑”字总计出现过118次,分布在他的106首诗中。

时间之神抬起头,若有所思,充满怜爱与惋惜的双眼里,诉说着内心复杂的心情:“他若只是有诗才,侠义,或许我也不会如此倾慕于他。因他,还有卧龙凤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他还有项羽、吕布、卫青、霍去病万夫不当之勇,虽与屈原一样屡屡不得志,却从不气馁,犯了难,他总想到‘长风破浪会有时’;不愿同流和污,赐金放还时,他会大声高呼‘我辈岂是蓬蒿人’;遇到了挫折了,他会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赔了钱,他会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而且他还时刻保持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豪气……他的诗歌亦如他的人,盛唐风骨,千载风流,正如著名诗人余光中说的那样:“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时间之神越说,命运之神就越心疼这位老友。又听得时间之神悠悠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爱他之才,爱他之武,爱他之凌云壮志,更爱他的不折不挠……但又惋惜他,不能施展抱负,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会是怎样?”

“倘若能给机会呢?”命运之神此言一出,时间之神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作为宇宙的两位正神,即便掌握着宇宙时序更替及修复宇宙漏洞的重任,但也不能随意干扰,破坏大自然的规矩与法则。这样的权力,即便造物主有,也从未动用过,数万年来,他们也只能看到命运的车轮滚滚前行。时间之神微笑着,看着命运之神道:“若是能逆天改命,我每日请你吃酒。”

“那好,可得是你那万年佳酿。”命运之神有些阴笑着道。时间之神认识这个怪老头上万年,这老头从来就很少开玩笑。自己倒是个老来乐,开他的玩笑,他还老不乐意,竟然为这事,两个上百万岁的老头经常争得面红脖子粗。今天是怎么了?而且拿着自己喜欢的人物说事,开我的玩笑,还是真有办法?时间之神抱着试探的态度问道:“难道,真有逆天改命之法?”

“有。”命运之神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时间之神听罢,无数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但似乎也有了一个答案:“难道是?”

“漏洞!”

“发生在李白的身上?”

“是!”听到这个答复,时间之神高兴地将要跳了起来。作为宇宙正神,命运之神的职责就是修补宇宙间因为各种因素因坍塌产生的漏洞,这些漏洞必须及时修补,才能保证各宇宙间的平衡。命运之神略带神秘地道:“你也知道,第36号宇宙出现过一次时间坍塌,出现了故障,整个宇宙的时间与其他宇宙相比,晚了45年。”命运之神看着时间之神,见他焦急异常,便不再卖关子,道:“由于上一次的漏洞没有修补完成,如今又出现了谬误,这个世界的李白错误的在17岁时身亡了。在平衡世界的多重宇宙中,很多人和事是链接这些平行宇宙的关键点,李白就是其中一个关键点,这些关键点出现谬误必须及时修正,否则会导致宇宙间的平衡被破坏。如今,其他宇宙正好有李白刚刚去世,我已经将那个时间的李白带了回来,恢复到17岁的年纪,就可以替换这个死去的李白,在这个宇宙中重生一次,补上这个漏洞或者说是谬误。”

“也是李白幸运,两次漏洞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宇宙诞生破天荒都一次。”听完命运之神的讲述,时间之神这才恍然大悟,这样的修补漏洞确实是自己第一次听说过。以往,发生在人身上的谬误也有,会通过用前世来代替后世的办法来弥补,但很少有后世来代替前世,因为前世死后了才会有后世,要不是36号宇宙两次故障的重合又加上时间上的机缘巧合,李白恐怕也没有这样的重生机会。即便不是所有的宇宙中的李白都能重生,能重生一个,那也是极好的,时间之神心想。这样通过人和事件的修补漏洞或谬误,会产生两个效应,一个是这些重生的人会保存完整或者部分前世的记忆,你是否就有这种感觉,这一件事情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曾经发生过,在脑海中有着模糊的印象;另外一个是产生曼德拉效应,指大众对历史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

【曼德拉效应现象最早是由2010年一位美国博客菲安娜·布梅最先发现的。她发现自己跟很多人一样,记忆中南非总统曼德拉“应该在20世纪80年代已经在监狱中死亡”,但现实是曼德拉没有在20世纪80年代死去,后来更被释放,还当上南非总统,直至2010年时仍然在世(曼德拉在2013年才逝世)。

早在2010年之前,就有人提出,自己清楚记得,曼德拉在80年代的时候,就已经在监狱中离世。提出的人能够陈述当年自己看过的报导、葬礼的电视片段,甚至是曼德拉遗孀赚人热泪的演讲。当这个说法提出后,得到大量网民回应,表示有相同记忆。这种现实与人的集体记忆不相符的效应,之后就被人标签为“曼德拉效应”。】

要保留这个人多少记忆,决定权就在时间之神的手里。从时间之神笑容里,就已经知道,他打算将李白的记忆全部保留,他笑着道:“这个重生的李白,拥有一生完整的记忆,他就可以未卜先知,趋利避害,化险为夷………”这样一想,那个雄姿英发、大展宏图的李白已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想到此,时间之神又一次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对着命运之神,道:“这个世界的李白,就要开挂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命运之神觉得此刻时间之神有些高兴地过头了,似乎忘记了平行宇宙间的差异,道:“这平行宇宙之间,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由于出现了漏洞,这个世界的大唐王朝,与我们熟知的大唐王朝,有相似,也有很大的不同?”

一语点醒了时间之神。但时间之神心中依然是高兴地紧,道:“没关系,没关系!不同,就不同。只要李白能重生,不朝着同一条命运线,他的命运有新的转机,有些许不同,又能如何?”但又转念,好奇地问道:“这个宇宙有何不同,有何相似?”

“相似的是,也有圣君明主,贤臣奸相,盛世如故。但,这个世界,还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平添了许多风险!”命运之神笑着说道:“但也不妨,总算是给了一次李白重生的机会!”

……

……

混混沉沉中,在第36号宇宙,来自第5号宇宙的李白在一处山崖中醒来,看着满眼的青山绿水,心中道:“难道这里就是天堂,如何这般幽静美丽。”李白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浑身充满了力量,随即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娇嫩如新,不觉高兴道:“这天堂真好,还能恢复年轻的身体。”又掐了掐自己的脸,却疼得要紧,不觉奇怪道:“难道死了,也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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