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更半夜的,跑郊区的中巴车早已停驶,只有打的了。严谨站起身来,想挽留一下,“小雷啊,这个时段搭车出城挺不放心的,要不,你就在我们家将就一晚得了。”
严秀秀心里暗暗叫苦,我让雷子来家只是临时充当一回男友,出了门谁也认不得谁了,老爸倒好竟然要留住雷子,还说什么将就一晚,怎么将就?把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滞留在家,成何体统?必须予以制止以防事态扩大。
“爸,雷子一个大男人,打的出城没什么怕的。我送他下楼打车去。”说着拉着雷子往门边走去。
刚移动两步,向阳花跨前几大步,一下挡在严秀秀和雷子面前,“秀秀你太不懂事,小雷大老远到我们家来,见面气氛这么好,谈得这么投机,这子夜时分黑灯瞎火的你让他一个人往乡下赶啊?我和你爸都不放心。我老家有句古训,叫做‘准新郎,睡闺房’,今晚小雷不走了,就住我们家,这四室两厅的还愁住不下一个小雷?”
向阳花没有退却之意,严秀秀心里骂声晦气,扯着雷子重返客厅沙发旁,“爸、妈,就依了你们的,雷子今晚住我们家。”
言犹未尽的向阳花追着来到严秀秀跟前,“今晚这样安排,你马上去空房间铺床,待会我们俩睡那里,你的卧室腾出给小雷一人就寝,让老家流传了数千年的习俗,今晚在我们家复盘一下。老严,你表个态看行不行?”
原本就打算把雷子留下来的严谨,听向阳花煞有介事搬出老家千年习俗捣腾一番,觉得理由充分而且热闹,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朝老伴晃晃,“准新郎,睡闺房,向主任的安排,周到妥当。”
这下轮到雷子惊愕不已了,在美甲店偶遇严秀秀,中其计被迫充当临时男友,到她家后碰上傻傻二老,一番闲扯拉呱几个小时不到,居然要到严秀秀的卧室一觉睡到大天光了。这才认识多久呀?双方根本就谈不上了解和知情,还陌生得很啊。不熟悉女子的闺房,怎能随随便便就往床上蹦呢?
“多谢伯父伯母一番盛情,今晚就住你们家吧,不过秀秀的卧室,我不能去,我就睡客厅长沙发上,也蛮好的。”雷子说完顺手指了指一旁的棕红真皮长沙发。
向阳花走到长沙发旁拍打一下,把正坐着的严谨吓了一跳。“小雷啊,你到了我们家,就要客随主便,一切听我和老严安排。刚才说的传承老家习俗让你睡秀秀卧室,既是传统延续,又是两位老人意愿。反正你一个人住那里,压根就不需要难为情,就这么定了噢。”
有苦难言的严秀秀,见母亲说到这个份上,若再不支持一下,会更加没完没了,就再扯拉了雷子一把,“快答应,把传统延续下来。”
雷子这才微笑着点点头。
向阳花立即布置严秀秀,先将自己卧室稍作整理,再到隔壁的一间空房铺床单被窝。
严秀秀去了卧室,向阳花找来一套未曾用过的洗漱用品,让雷子上洗脸间清扫一下个人卫生。
四人全都有了落脚之处,严谨仍住原来主卧室,向阳花和严秀秀母女俩住在新铺新盖的房间,雷子睡在了严秀秀卧室。
向阳花使千年习俗一招,还有另一目的,趁跟严秀秀同住一房时,仔细过问其跟雷子往来之事。“自打你把雷子带进家后,我就发现你神色慌张,双眼四溜,你老实讲跟雷子交往多久了,感情深到了哪一步?”
“有三四个月了吧,自你跟我吹风,要我跟邹霖生交朋友后,我一直拖着,因为已经跟雷子好上了。”
“你在城内江远公司上班,雷子在城郊中学教书,是有人牵线搭桥,还是你误打误撞上的?”
“有次跟公司同事到十里坡一户农家乐度周末,恰好遇到十里坡中学举行歌咏比赛,雷子当指挥像模像样,给我印象深刻。第二天我作为他的粉丝,向他请教合唱指挥诀窍,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既然谈了快三四个月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人,偏要等到我要拉着你去跟邹霖生相亲了,你才把雷子拉到家里来?”
“谈情说爱不是朝夕就能速成之事,这么些日子也就跟雷子交往过两三次,并不很熟。你若不是要拉着我去跟邹霖生见面,我还打算瞒一阵子再说。妈,我倒要再问你一下,你怎么突然之间把明天跟邹霖生的见面给取消了呢?”严秀秀说了一大堆谎言废话之后,又将母亲弃诺一事提了出来。
“邹霖生脑子好使,但小九九太多,配不上你,我临时起意将他抹掉了。秀秀,此页已翻篇,你加大力度,抓住雷子不放,哪怕生米做成熟饭也行,我和你爸就看你的了。好了,睡觉。”关键问题还是让向阳花回避了,她仍然没把邹霖生父亲突调他处一事说出。
母亲的话极带蛊惑性,严秀秀不想再跟她争个高低。心里想着黄毛丫头办事,自己太不牢靠了。原定为半个小时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一拖便拖到了猴年马月。干脆向老妈坦承临时借男友之错,把问题解决在萌牙状态,这样于自己于雷子一了百了,免去了往后接踵不断的麻烦。最为有利的信息是,老妈已放弃了将自己许配给邹霖生的想法与行动,既然如此,假借男友这出戏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刚要开口,已酣然入睡的老妈时不时发出雷鸣般的鼾声,震得从没住人的房间回声荡漾,搅得严秀秀不再言说,却又难以入眠。
还是等明天把雷子这尊神请走后,再跟父母坦白交代不迟。至于父母听罢不依硬性要求自己跟雷子交往,那是二老不知内情,待将雷子心中只念着万丽一个女人详情通报给他俩,相信两位老人会替女儿考虑,舍弃这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所谓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