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距长安城约有一千余里,且不说跋山涉水,路途艰险,这一路上与各路妖精斗智斗勇就得耽误不少功夫。这么说来,小卿儿由打长安出发,至今也快一个月了。他刚刚离开丹凤出陕西,入了河南西峡县,多亏身边多左膀月遮右臂十二,否则苦不堪言!
西峡是个很美的地方,洞天福地,风月无边。小卿儿和十二是慢慢悠悠,览山玩水,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甚是欢乐。而月遮是不是看一看大好河山,更多时候还是呼呼大睡。
可就在他们俩准备寻找客栈时,路边看见有捕役四个人围着一老头生拉硬拽,抢其金银。小卿儿一努嘴,一瞥眼,就看十二咔嚓两下,把老头给拽了出来。小卿儿赶紧喊道:“笨蛋,我让你把那四个给揍一顿,谁让你拽老头了!”
十二点点头,叮咣五四给四个捕役按在地上。里面有一个是老大,捕头说了:“嘿哟,你们谁啊?干动老子,是不想活了吧!”
小卿儿把金银细软归还老头,老头是千言万谢,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呀!小卿儿送他离开的之后,转过身来,说了声“御下妖师”。四个捕役吓得全身冒冷汗,捕头舌头都系上了:“老爷老爷,您您大人不计……”
“别废话,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为难一位老人啊?”小卿儿已经是很仁慈了,这要是别的官员,恐怕得先杀后问!
捕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长叹一声回道:“不瞒您说,老爷!我们比限快到了,抓不着小偷,就起了歹心,想自己痛快不了,也不让百姓痛快。”比限,是县官给手下捕役出去捉人破案的期限,五天为一比。如果期限到了,没完成任务,是要挨板子的。
“好一个不正之风!来呀,把小偷的画像呈与我看。”小卿儿接过画像,上面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男孩,“任务完不成而将处罚落于百姓头上,随我而行,我倒要观一观这西峡县衙之恶气如何?”
小卿儿说着话的功夫,十二力大无穷,一人押着四人不费吹灰之力已经走向县衙。这儿的县衙要比蓝田县好的多,不能说是雕梁画栋吧,但也是很气派了。总的来说,威慑力是有的,但这人情是冷得不能再冷了!
小卿儿上了公堂,正襟危坐,县官和快壮皂三班衙役齐刷刷跪在地上。十二站在小卿儿身旁,竖着陌刀跟关二爷的青龙偃月一般,不怒自威。小卿儿问道:“县官,你可知你手下人在外做出何事?还有,为何你一副愁眉不展,是做于我看吗?”
按理说,小卿儿这样的钦差走到哪,都得是当地官员十里相迎,说话是提着心吊着胆。可是县官却一脸愁容,眉毛皱得跟拧抹布似的。他其实并不害怕小卿儿,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久了。
县官感觉已经放弃辩解什么了,长叹而言:“回禀大人,小官悉数皆知,愿受责罚!”
“哦?我倒是不解,你既知如此,为何纵容?”
“卿大人,想必您已见贼人画像。此人并非只犯一起案,我又命五日为限更是难上加难,他们心里埋怨而行恶事,我极为理解!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哦?那我更是不解,你为何而加比限?”
“卿大人,实在是小官之过错。小官近日来寝食难安,彻夜未眠,思来想去都无法解伏牛山一案。所以也是心中烦闷,故此拿手下人……哎!大人啊,您责罚小官无妨,哪怕罢黜小官也可,但请您一定解伏牛山一案,救百姓于水火呀!”
县官人心眼并不坏,只是年纪轻轻走马上任,没什么经验,所以犯些小错罢了!但他口中所言伏牛山一案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很简单,三个字“闹妖精”呗!伏牛山上有一山洞,洞中有一妖精作祟,时常偷百姓粮食,甚者杀人呐……
“县官,你且宽心!近日之罪待我捉妖之后再论。”小卿儿话至此时,县官三拜叩首是千恩万谢。他转过身来,对十二继而言道:“十二,我独自去伏牛山即可。另有他事,需要你代为处理。”
“卿大人,你一人去伏牛山如果遭遇不测……”十二也是好心嘛,万一妖精很厉害呢!但其实有月遮在,十二也是多嘴。
小卿儿上来就是一大嘴巴,啪一声给十二腮帮子打麻了,小声说道:“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咳咳,听着,县城里不是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到处行窃吗,你负责抓到他便是!”
县官和衙役退下,小卿儿和十二在县衙旁边的一处客栈暂且住下。因为也不是很讲究,所以住哪吃啥都本着凑合的原则,况且小卿儿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简断截说,他们俩早早就睡下了。
睡是睡了,但小卿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九霄云外,天宫地界,周围一望无际只有眼前有一寺庙,庙上有一匾额,匾上空空如也,未有半个字。小卿儿愣了,自言自语:“这儿是哪儿?难道我还没降妖,就被妖降了?”
小卿儿怵怵忐忐地走进了寺院,院里只有一个正殿,殿上匾额四个大字“大雄宝殿”,里面供着释迦牟尼。他环顾四周,没有人。
蓦地,由打大雄宝殿里面传来阵阵木槌儿敲木鱼儿的声音。木鱼有一说是因为鱼睡觉是不闭眼的,所以提醒和尚们念经需要用心,切勿睡着。当然还有别的说法,这都不重要。只听得声音越来越大,小卿儿蹑足潜踪走了进去。
有一和尚,头顶菩萨戒,身披红袈裟,身旁立着金禅杖,手里敲着小木鱼,口中一张一合念诵经文。小卿儿试探着叫了一句:“大师?”只见和尚抿嘴而笑,慢慢转过头来,见其面容,小卿儿吓了一跳,又言:“啊!清心禅师!”
还记得,小卿儿七岁那年在小仙境时,与枫叶偷偷上后山,结果遇见猛虎。他急忙逃走之时,跌落空洞,遇到了清心禅师。而后清心禅师因吞息泉而驾鹤西游,临走前拜托小卿儿一定随身携带圣霄柱。没想到今日在梦里相聚了。
“清心禅师,十几年不见了!”小卿儿激动得眼泪哗哗的,有点哽咽,毕竟是送给自己圣霄柱的禅师啊。
“小卿儿,你长大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把圣霄柱交给你是对的。”清心禅师欣慰的笑容很暖心。
小卿儿擦擦眼泪问道:“禅师为何出现在我的梦里,您是来看我是否带着圣霄柱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吗?”
清心禅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和一幅画卷递给小卿儿,并说道:“你恐有一难,乃断头之难……”说着说着,禅师渐渐透明,再一眨眼,消失不见。此时,小卿儿从梦中惊醒,旁边月遮用毛巾给他擦汗。
“卿大人,你是怎么了?”此时已经五鼓天明,月遮见小卿儿久久没有醒来,额头不停冒汗,于是在一旁照顾。十二也在旁边很是揪心。小卿儿缓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心想:我这是做噩梦了?他低头一看,手里握了一张纸条和一幅画卷。“哎呀!难道清心禅师是料我会遭遇不测,特来救我一命吗?”他边自言自语,边打开纸条,上写一句话“金葫芦方可解难”。
小卿儿很伤脑,这金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儿?他要是能多听一会儿禅师的话,或许有头绪了。可就是不凑巧,或许命该如此,也罢!既然天已明,出发伏牛山,会一会妖精。离开的时候,他也是马虎,那副画卷落在床头,也没打开就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小卿儿和月遮去伏牛山要有一段时间,先说十二这边。
十二见小卿儿的画卷落在床头,赶紧揣在怀里,本想追小卿儿,但是一想反正不是大事儿,回来再说吧,就先奔了县衙。
十二来在县衙,准备带快班衙役去捉通缉的小男孩。快班就是快壮皂三班衙役之一,是负责缉捕的,也就是捕役。但是常说的捕快其实是合二为一了,捕是捕役,快是快手,有着不同的任务。反正也很复杂,不是三两句解释清的,就不过多赘言了。
十二带着捕役要出发的时候,打公堂外面牛气哄哄的走进来一位富绅。他穿着打扮光鲜靓丽,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家里有的是钱,进来也没有规矩,吆五喝六让拿凳子让拿水的,吼道:“县官,偷我钱的贼抓着了吗?”十二没敢搭话,毕竟小卿儿左膀右臂是他自己说的,也没个正当的职位。要真论起来,他没县官厉害,都是仗着小卿儿在呢。
县官回答他说:“正打算去抓呢……”瞧得出,这人就是来这儿找茬儿的,整天没正事儿的一主儿。十二也没搭理,一把推开他的凳子,带着捕役就往外走。他嘿了一嗓子,十二连回头都没回,县官看着真解气。他仗着有钱,平时县官也拿他没辙呗!
十二带着人兵分好几路,穿大街过小巷,得找了一个时辰,累得俩腿肚子都转筋了也没找着什么线索。也是,那会儿又没摄像头,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十二正放弃的时候,就瞧见旁边草窠里有动静……蹭蹭蹭窜出一只黄鼠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