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倒好水笑盈盈地转过身，走了过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华手里头捏着的东西和脸上变化的表情。
小华气的有些开始发抖起来，他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瞪着前方的空无。丽莎看小华这幅样子，有些疑惑，她把水杯放在桌上，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可手刚刚搁到小华的手臂上，就被小华一把甩开了。她有些生气，骂道：“干什么你，张小华！你发什么神经！”
小华脸朝向丽莎，那双眼神里头依旧是愤怒。他把攥紧的拳头伸向茶几，张开后，那个被他捏的已经变形了的避孕套掉在了上面。
丽莎看了一眼，急忙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提包，怒骂道：“你翻我包干嘛！”
“你是默认了。”小华没抬眼，冷冷地说道。
他不想看到丽莎骗他的样子。
“我......！”丽莎慌张地有些语塞。
“呵。我真的没有想到。你那时候跟我谈论‘梦’，跟我说你被别人冤枉。我真的以为你楚楚可怜，真的以为你还是魏丽芬。想不到，都是我自己天真。”
“你别污蔑我！”丽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背过自己的身去，开始抽泣了起来，“这不是我的，是我朋友塞到我包里的。你爱信不信！”
“哈哈哈哈.......”小华大笑着嘲笑着自己和没有演技的丽莎，“朋友的？是送你回来那位朋友吗？他是没用完留在你这里吧。”
既然丽莎已经在明目张胆地骗自己了，他也没有必要在嘴里留下任何的余地。
“我原本真的以为你在那种地方上班。就是为了赚钱，你说你没有堕落。我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纯情的你。他妈的，原来你也是个‘婊子’。”
最后收尾的那个词，小华说的很轻。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顾忌，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无论是把多小的利器，都能把她的心扎的生疼。
丽莎没有转过身，只是冷笑了一声，她手中的包掉落在了地上，用双手环抱起自己，像是给自己取暖。
“婊......子。”丽莎重复了一边小华的话，“呵呵.....呵呵......”
小华没有接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他爱了很久的女人的背影。
他没有过去抱住她，他觉得她已经脏了，哪怕心里多少还对她留存着一丝丝的幻想。但她已经脏了，他曾经抱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脏的很彻底。
“我是个婊子，呵呵......没错，我就是个婊子！那又怎么样！”
丽莎转过身来，流淌着的流水已经弄花了她的妆容。那个曾经高傲，美丽的躺在小华身边的女人，看着如此的狼狈。
而这个狼狈，是小华给的。
“实话告诉你吧。”丽莎抽泣了一下，又扬起了她的头，“那天你在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在等他。但我一打开门，却看到的是你。那一天，我真的以为你才是陪我一生的男人。”
“别耍我了......”
“耍你，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需要耍你吗？”丽莎带着哭腔反问道，“可是他又回来了，他答应我他会跟他老婆离婚，带我去美国。”
“原来我只是备胎。”
“不是......不是......”她哭的更加的厉害，拼命地摇着头，“我喜欢他，但我也喜欢你。在镇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喜欢你，你知道的。”
小华不想听丽莎的谎言继续钻进他的的耳朵里，他拼命地摇着头。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懦弱。
丽莎走了过来，她用央求的语气求着小华：“抱一下我好吗？”
“抱？”小华站了起来，推开丽莎往门外走去。他感觉自己的眼里也涌出了一些泪水。他回过头说道：“魏丽芬，你记住，你是个婊子。”
当他说完那句话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听到后面丽莎在哭泣着咆哮。至于说了什么，小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应该是在骂他之类的话。不过，骂就骂了吧，让她痛快一些，让他的心里对她也断的痛快一些。
小区的门口，小华茫然地站着。出租车在他前面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又关上门，挥了挥手让司机走。
那司机回头朝他撇了一眼，嘴里咒骂着他什么。小华依旧没有听清，他想愤怒地往车屁股踹上一脚，但却提不起什么怒气。
他不想回到厂里头去，出来前他就和耕农说了一声不回去睡，如果今晚回去了，耕农免不了会问他两句。但他现在的状态，一句都不想回答。
他走到了街的对面，坐上了一辆反方向的公交车，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向哪儿去。现在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却发现，无人可以述说。
公交车一摇一晃地往前开着，坐在小华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却没有看过一眼。他的头靠着玻璃车窗，就这么一直望着窗外呆滞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前排的乘客微微地拉开了窗户透透气。风夹杂着城里特有的味道向他吹来。第二次，上一次是刚刚到这里的时候。第二次小华觉得自己在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里这么的无所适从，无处可去。
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朝后头看去。小华依旧呆滞着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察觉。
“哎，到终点站了。快下车。”
司机连喊了两遍，小华依旧呆滞着，他走过来摇了摇小华。
“到终点站了，快下车。”司机又说了第三遍。
小华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车子早已经停下。
“我......坐回去。”
“坐回去？玩儿呢？重新买票。”司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没有理会司机，走到前排重新投了币。靠着另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依旧头靠着窗户茫然地看着窗外。
小华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天晚上，他坐着公交车从城市的这一头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坐到这一头，看着城里的灯火辉煌，又到一片沉寂。
直到最后的末班车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