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一楼一个阴暗角落里，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视着二楼包间区。大虎子躲在那，表情严肃，认真专注。
突然二楼一个包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男子走出门，一个亮相，就要走下楼梯。
怡红院一楼拐角处，大虎子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怡红院里的动静。二楼包间门口的男子一亮相，大虎子就感到与自己手中拿着的照片上的男人有几分相像。
就在刚才，赵忠辉、吴正飞、大虎子、刘茹四个人头凑在一起。赵忠辉拿出贾岛的照片给大家看。
赵忠辉：“此人叫贾岛，这就是他的照片。大虎子你拿着，好好看看。另外此人还有个显著特征，就是经常会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大虎子听了点点头。
大虎子看看照片，又看看正在走下楼梯的这个男子。正在这时，这个男子低沉的咳嗽了几声。大虎子悄悄地趁前几步，意图看得再清楚点。这时，“吱”的一声门响，就是刚才这个男人走出来的那个包间里又出来了个女人。虽然这时正是夏秋时节，但这个女人还是用纱巾把自己的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
大虎子心里明白，这个女人显然不像是怡红院里的那些红男绿女。虽然出于任务的需要，大虎子也是经常出入怡红院，所以这里的女人大虎子基本还是认识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怡红院的所有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的全部都让男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呢，把自己包得如此严严实实，还有哪个男人会往上靠呢？
那个蒙着丝巾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出了怡红院大门。怡红院老鸨看到她，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脸堆笑地把她送出了门。
大虎子看到那个男人和这位从同一包间里出来的女人，先后分别离开怡红院后，他也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怡红院。
17日早上六点，龙城东城门。窦大海拉着人力车，一直在东城门附近转悠，他能明显的看到城门入口处多了一个擦鞋的，一个卖香烟的，一个轧糖人的，还有几个脚上穿着皮鞋的人力车夫聚在一起聊天。
小龙也穿上了长衫，走到一辆人力车前，抬脚便要上车。一个穿着皮鞋的人力车夫对着小龙一瞪眼，“滚一边去，不拉客。”
小龙：“不拉客，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人力车夫把手往裤腰后面一摸，明显摆出个要掏枪的架式，“走不走？”
小龙假装害怕连忙后退而去。
刘茹打扮成卖花女，在东门带叫卖着，“卖花了，玫瑰、杜鹃、康乃磬。”“卖花了，玫瑰、杜鹃、康乃磬。”
刘茹走到人力车夫前搭讪，“大哥，今天一早拉了几趟了？”
人力车夫：“几趟？还没开张呢。”
刘茹：“今天客人多，生意一定会好的。”
人力车夫转过身去，刘茹看见他身后的衣服鼓鼓囊囊好像藏着手枪，人力车夫心不在焉的回着话，“是，是。”
17日九点，龙城东城门。窦大海拉着车一路小跑着经过龙城东门。他扭头仔细地看着，发现刚刚还在这里的擦鞋的，卖香烟的，轧糖人的那几个摊子都统统不见了。身穿长衫的小龙漫不经心地走着，他也发现刚才那几个脚上穿着皮鞋、聚在一起聊天的人力车夫此刻也不知了去向。
刘茹挎着个花蓝边走边吆喝着，“卖花了，玫瑰、杜鹃、康乃磬。”“卖花了，玫瑰、杜鹃、康乃磬。”刘茹一边来回走着，一边东张西望，见东门没有什么异常也收摊回去了。
龙城有一座古刹叫大悲寺，始建于明末清初。后来历经战火几次被毁、几次重建。龙城地处苏中平原，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这里的百姓为求平安，多少也信点佛事，因此大悲寺的香火很盛。寺院里的建筑大多黄墙红瓦，透着几分禅意。时值夏秋，院子里树木参天，香雾缭绕。但就连树上的知了仿佛也通了佛性一般，偌大的寺院里听不到一声蝉叫。
吴正飞与赵忠辉从前院走到后殿。
吴正飞：“从怡红院的侦察情况来看，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赵忠辉：“是，基本可以确定。”
“你准备怎么办？”“我想再看看今日龙城东城门口的情况。另外，也还需要请示上级做决定。”“如你不便动手，兄弟我可以代劳。”“这个就不必了，还是各扫门前雪吧。相信要是你那出了这等丑事，你也不会让我插手的。”“那是，那是，我最恨出卖国家、朋友之徒。见一个除一个，决不能让此等败类苟活于世。”
赵忠辉定住脚看着吴正飞，“关于药品之事?”“是不是有点着急了？”“我是想看看那天你是夸下海口，还是吹了个大牛。”“同学一场，就这么信不过？”“不是，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放心吧，最近我也考虑了很久，我已做好了安排。近日我们几方碰个面，具体研究一下，你意下如何？”“可以。”“去我那吧，你可方便？”“你如此信任我，我岂有不去之理。”
龙城教会医院院门顶上一圈弧形的四个大字——“教会医院”和中间的红十字霓虹灯在夜晚显得特别醒目。院内，有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来回走动。
医院二楼长长的走廊，顶上高高地吊着大大的“肃静”二字匾额。二楼走廊正中的护士站里，两名护士正在忙碌着。
“铃、铃、铃”，护士站台面上的电话响了，一名护士抓起电话听筒，“喂，这里是教会医院。”
护士转头大声地朝向里间，“哦，唐姐，有电话找你。”
唐绾儿（美智子）在护士站里间应着，“知道了，谢谢。”
唐绾儿（美智子）从里间走出来，见到接电话的护士说了声，“谢谢。”
唐绾儿（美智子）走过来接过听筒，“喂，请问哪里？”
龟田办公室，龟田手里拿着电话，“是我，你现在有空吗？”
“没问题的，我已经下班了。”“那就3号地方见。”“嗯，好的，不见不散。”
唐绾儿（美智子）身穿一身白色连衣裙从教会医院小院里走出来。唐绾儿（美智子）一招手，一辆人力车驶过来。唐绾儿（美智子）上了一辆人力车，人力车划了一个弧线，拉着唐绾儿（美智子）消失在夜色中。
龟田所说的3号地方，也就是龙城水厂码头。说是码头，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码头。这里既不能让船靠泊，也没有货物装卸。只是水厂伸入双阳河中取水口的一个辅助台阶，20多级台阶从岸壁一直通向河中心。
美智子下了人力车，沿着河岸走到台阶上头时，借着月色能够看到台阶的另一端已经站着一个男人。美智子心里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龟田。
美智子沿着台阶径直走过去，听到了美智子的脚步声，龟田转过身来伸出手，“师妺，你好。”
美智子握了下龟田伸过来的手，“师兄，如此着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正是。必须马上见到你。”“何事？”“今天我们按情报约定，在东城门是一无所获。”“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的情报可能出了问题。”“师兄，我看未必，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比如，原定来龙城的重要人物并没有来，或者……”“或者什么？”“或者重要人物已经进入龙城，而我们没有发现，更没有抓住。”“不可能。我已在东门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逃脱。”“那你的意思是问题只能出在情报上了？”“是。师妺，我这么说并不是要追究什么责任。我急着见你，只是要提醒你。如果确实是情报上出了问题，那会是什么环节、什么原因？”“嗯，我明白。”
“那天的情报是你亲自送去荷花公园的吗？”“不是，我是让贾岛送去的。”“这个贾岛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情报就是贾岛去飞来石取回来的。”“送情报之前你们见过面？”“没有。赵忠辉就是当着我的面给贾岛布置了去取情报的任务。而且明确交代，情报取回来后只能交给赵忠辉本人和我。如果情报交到我的手上后再传出去，我的嫌疑就太大了。那天正好又是初一，所以我决定只能在情报还没有回到我的手中之前，就先送到荷花公园。”
“你这样考虑是对的，程序上也没有问题。只是我担心……”“师兄你担心什么？”“我担心，你或者贾岛已经有人暴露。”“你是说这个情报本身就是假的，只是赵忠辉设的局？”“嗯，很有可能。”“那怎么办？”“我看你必须立即撤退。我们一举端掉龙城共党地下组织。”
美智子在原地走了几步想了想，“不，不。我感觉好像问题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糟。”“你……”“思前想后，我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要暴露也是贾岛暴露了，我们可以把贾岛……”
说着美智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样会不会引火烧身？”“真要如此，我再来个金蝉脱壳。”“好，此事必须引起重视。”“放心吧，师兄。”
美智子：“师兄，我这也有一个情况要和你说说。”
龟田：“什么情况？”
“赵忠辉告诉我，上级已来电让他们想办法搞点药品。”“药品？”“是。”“是他们嗅到了什么了吗？”“不是。新四军缺医少药是普遍现象，让他们搞药很正常。”“这样就好，这件事拜托你密切关注吧。”“不必客气。”
赵忠辉、窦大海、李兴宇在马路对面就能看到绿萝成衣店的招牌。三人穿过马路来到门前，见四下无人，赵忠辉抬手敲了门。
“笃，笃笃”“笃，笃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