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玥走进厨房时,负责改刀切菜的曲师傅正好要出去搬菜,小龙在里面芡着面团。
卫玥迎着曲师傅说,“曲师傅,需要我帮忙吗?”
曲师傅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你是外科医生,你的手可精贵着呢,哪敢用你干这粗活。”
说着,曲师傅就出了厨房,卫玥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纸包交给小龙,“这是蒙汗药和泻药混合粉,全部倒进今晚给日本士兵准备的菜和汤里。千万不能少了,更不能倒错地方了。”
小龙:“放心吧,这点事还能搞错了?”
卫玥:“等他们大部分人晕倒或者失去战斗力后,你立即切断电话线,然后用红布包着的手电筒向一号岗哨的方向闪灭三次。”
小龙:“明白,我记住了。”
卫玥:“好了,我得走了。我不能单独和你在这里呆的太久。”
小龙:“你快走吧。”
卫玥站到厨房门外,又和曲师傅说了几句话,“曲师傅,厨房的卫生防疫可是由你负责的哈。厨余垃圾都要马上运走,不能和新鲜食材总是放在一起。”“卫医生你就放心吧,我们一直清理的非常及时。”“那就好。”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口,渡边武等四名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调查组的成员下了车。渡边武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然后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小屋,晴子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渡边武弯下腰对着晴子说,“晴子,我们是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调查组成员,过来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晴子合上书,抬头说道,“可以。但我只是个孩子,实在是不懂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
渡边武:“没关系,你知道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就不说。”
晴子:“请问吧。”
“你知道你父亲来龙城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你天天和父亲生活在一起,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确实不知道。但我感觉和之前在上海、南京、武汉的时候差不多。”“什么叫差不多?”“就是每天他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在书房里干什么呢?”“我和你一样好奇。”“既然好奇,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因为父亲从来不让我踏进他的书房半步,也从不告诉我他在做什么,连问都不允许问。”
渡边武有点不甘心,继续问道,“家里除了你,还有外人吗?”“没有。”“有日本人来过吗?”“我没看见。”“有中国人来过吗?”“没有。”“你们与中国人接触吗?”
晴子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渡边武,反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哪里会有中国人喜欢我们?”
“你和外人说过琼花别墅里面的事吗?”“我连个人都见不到,还怎么说?再说,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呀。”
渡边武加快了语气,“你们离开过琼花别墅吗?”
睛子:“离开过。”
渡边武:“几次?”
睛子:“两次。”
渡边武:“都去了哪里?”
睛子:“一次是去了泰州,当日往返。”
渡边武:“另一次呢?”
睛子一字一顿,“是去扬州,有去无回。”
刘茹坐在床沿,已经穿戴好了全部衣物,甚至连床上的被子都叠放的整整齐齐,这是刘茹自从被鬼子抓过来后的第一次。孙秀珍也穿戴好了,和刘茹紧紧的坐在一起,两个人的手拉的紧紧的,因为兴奋和紧张,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水。金曼站在房间的窗前向外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金曼:“怎么还不开饭呢?一会儿又要去了,总是刚吃完饭就走在路上颠簸颠簸的,难受死了。”
厨房里,几个厨师都在忙着。小龙还在芡着面团,曲师傅已经不再切菜。这时两个师傅抬着给日军士兵准备的大菜盘,放到了一个条台上,转身又离开了。小龙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手一松,一些白色粉末落到了菜盘里。小龙见四下无人注意,迅速拿起一把铲子把菜盘里的菜全都翻炒了一遍。
小龙又走到放在地上的准备给日军士兵食用的汤桶旁边,同样洒进了一些白色粉末,小龙用汤勺彻底的搅拌了一下。
这时小蓝湾基地里传来了开饭的哨子声。几个日军士兵走进来,抬走了他们的饭菜和汤。
山本正伏在那个宽大的写字台上签发着各种文件,李兴宇陪侍在一边。
山本:“李桑,我这没有多少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李兴宇:“可阁下你还没有休息呢,我再陪你一会吧。”
山本:“不用,我也马上就走。”
李兴宇:“那好,阁下明天见。”
七桥镇外新四军滨湖分区部队阵地。指挥所里,周司令员、蒋政委手举着望远镜向着七桥镇鬼子军营了望,其他参谋人员忙忙碌碌,柳参谋拿着支铅笔在地图上指指画画。
龙城日军司令部山本官邸,山本身穿和服,正在与一身紧身衣打扮的美智子交谈。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有点想念老师了。”“是不是在那里不太如意啊?”“没有。他们一点也没有察觉我,这段时间还是搞到了他们的大量情报。”
“你的情报还是很及时的,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今天我又跟踪了共党组织里的一个重要成员。”“什么人?”“可能是他们的报务员。”“这个情报通报给你的师兄了吗?”“之前已经通报过。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决定自己跟踪。”
山本叹了口气,“这个龟田,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吗?为什么一把把好牌到了他的手里。要么捂臭,要么就成了废牌一堆。”
“是不是眼下事情头绪太多了,他有点忙不过来了。”“你不在他的身边协助他,他确实疲于应付。”“等我完成任务回来后就好了。”
山本望着美智子,“是不是你的这个师兄确实有些无能啊?”
美智子:“也许师兄已经尽力了。”
“如果是尽力了才做到现在这个样子,这就更加说明他的无能。”“即使这样,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
山本直起身子,“美智子,从现在起你做好准备,我的心里早就有所打算。”
美智子:“准备什么,老师有什么打算?”
“在合适的时机由你取代你的师兄出任特高课课长。”“不,不可。”“我看好你的能力。”“不要,老师。我和师兄师出同门,哪能同室操戈?”
“你不要有任何精神负担。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安排的。”“但是一旦传出去,学生无法做人呀。”“所以需要你自己再努力一把。”“怎么说?”“如果你再立下新功、大功,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再说我也只是个少佐。”“这更不是问题,等你立功了我立即晋升你为中佐,这不就成了?”“谢谢老师,我先告辞了。”“好。”
龙城一街角处,赵忠辉、吴正飞、宁静秋带领行动人员站在两台卡车旁,赵忠辉与吴正飞耳语了几句,然后抬起头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大虎子:“军统龙城站到齐。”
窦大海:“我们全部到齐。”
赵忠辉:“全体人员上车出发。”
行动人员纷纷爬上了车,两辆卡车一前一后离开街角向前驶去。两辆卡车行驶在龙城至小蓝湾的土路上,赵忠辉、吴正飞、宁静秋坐在同一辆车里。
赵忠辉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越是到最后关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哈。”
吴正飞侧过脸来看着赵忠辉,“你还紧张?每次行动,我感到紧张的时候看到你那么镇定,心里才稳定下来。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有点紧张了。”
赵忠辉:“这次牵涉到这么多部队,这么多女人,这么多的环节,不紧张是假的。”
宁静秋:“行吧,都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皮球总不能自己滚进球门吧。”
赵忠辉:“好,那咱们就再最后踢它一脚。”
卡车快要接近第一道岗哨了,卡车停在了路边,两辆车上的行动队员全部下了车。赵忠辉把大家又召集到一块交代了几句,“同志们,这次行动配合部队多,牵涉人员也多。所以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加强配合。”
众人:“是。”
赵忠辉:“待一会儿我们隐蔽接敌后,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行动。一定要等到小蓝湾里发出三下红色信号后,第一、二行动小组分别解决第一道岗哨的两个哨兵,然后逐渐向前推进。”
众人:“是。”
江扬分区群工部徐部长和部分民兵群众趴在河坎上等着,这时独立团二营副营长张庆带领一支30多人的小分队赶到。张庆向徐部长敬礼报告,“我是独立团二营副营长张庆,奉命前来配合你们行动。”
徐部长:“我是江扬分区群工部的,我姓徐。”
张庆:“徐部长,请部署任务。”
徐部长:“好,我们准备这样安排……”
晚饭过后已经有一阵了,小龙和几位师傅甚至都已经把盆盆碗碗的洗刷了完毕。师傅们全都解开了围裙,准备回房休息。一天的活干下来,大家都有了一种轻松的心情,而小龙的心里一直并不轻松。
小龙躲在厨房里磨磨蹭蹭,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就那么思忖着。过了这么久,小鬼子怎么都还没有动静呢?是药量不够,还是药已失效?
七桥镇外,滨湖分区指挥所,周司令员举着望远镜向七桥镇方向观察。过了一会儿,周司令员收起望远镜返回指挥桌旁,抬腕看了一下手表。
周司令员:“时间到,发布进攻命令。”
柳参谋走到电话机旁摇了几下电话,“各部队注意,开始进攻。”
顿时,炮声、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七桥镇上空炮弹、子弹飞曳,火花映红了夜空。
七桥镇日军军营,宿舍里日军、伪军士兵有的已经睡觉,有的则在喝酒、打牌。突然响起了枪声、炮声和爆炸声,有些鬼子、伪军被炸上了天,有的连忙滚下床,来不及穿衣服就抓起枪往外跑,还有的就势躲到墙角和桌子底下。
一个日军办公室里,一名日军军官身上披着军装,军帽歪戴在头上,跌跌撞撞的跑进屋,走到电话机旁摇了几下,“接龙城山本司令官。”“喂喂,七桥镇遭到不明武装攻击。”“敌人很多,有重武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山本伏在桌子上批阅文件,突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山本伸手抓起电话,“什么?攻击七桥镇?”“哪来的兵力?”“不可能呀?”“好好,给我顶住。”“我马上带兵前去增援。”
龟田寝室,龟田正在欣赏摆弄着他到处搜刮来的刀剑。龟田手里拿着一柄短剑仔细的欣赏着,突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龟田抓起电话,一听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老师,此事属实?”“没有得到任何新四军活动的情报呀。”“好好,你马上亲自带人去增援?”“好,龙城由我负责,请老师放心。”
日军司令部门外,日军士兵跑动纷纷。两辆摩托车、一辆黑色轿车和两辆卡车都亮着大灯,发动机轰鸣着。卡车上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每个士兵的头上都戴着钢盔,被月光照射着显得锃亮锃亮。卡车顶上架着机关枪。
山本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楼大门,一名少佐上来报告,“报告大佐,全体集合完毕。”
山本手一挥,“立即出发。”说着,山本一步跨进黑色轿车。车队驶出了司令部大院,向着龙城北方的七桥镇驶去。
一辆黑色轿车、两辆摩托车、两台卡车组成的增援部队,正加速驶向七桥镇。山本坐在轿车里表情严肃,一言不发。李兴宇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能够看到山本焦躁不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