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沐、张柯和罗谦的故事得从三年前说起,韩沐进入一中第一天就遇到了他们,而遇到的方式还是极其离谱的。
开学第一天,韩沐就早早的起来帮奶奶打理日常起居了,扶着奶奶刷牙洗脸,帮忙煮好早餐,端到奶奶跟前,对着奶奶说了句“奶奶我去上学了。”
奶奶虽然行动不便,但声音依旧嘹亮“在学校好好听老师话,不要捣乱啊,放学了早点回家。”
他家离学校不远,只有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按照正常的时间,他是能准时到达学校的,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学校要提早十分钟进行入学典礼。
很不幸的是,刚走到校门口,运动员进行曲就已经响起,学校大门也已紧闭。保安阿叔正在校门口走来走去,对着几个迟到的学生颐指气使。
淦!
韩沐内心骂了一句,转而走进一条小巷,这所中学离他家不远,小时候还经常跟着奶奶来这附近散步,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
那条小巷是一个死胡同,一侧是一中的高墙,高墙那边是一座花圃,另一侧就是教师宿舍。昨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巷子里有些潮湿,还有几个坑坑洼洼的小水坑,裤腿被鞋底勾渐起来的水滴弄得有些湿,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卧槽,有点高啊”他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故意压低了的男音。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正蹲在墙头,正准备往下跳,这个人,是罗谦。可能是听见了下面有声音,罗谦回头往下看了一眼,两人对视,用一种哟兄弟你也迟到啊的表情。
“废什么话啊,快点跳下来,来不及了”墙的另一边传来声音。
韩沐没有理他,而是往后退了几步,自顾自地一个跃起翻上了墙,与此同时罗谦已经跳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韩沐也跟着迅速跳下,却没想跳进一个水坑,溅了刚蹲下去扶罗谦的另一个男生一身水。
“我丢,你谁啊,眼睛长脑门上啦”张柯破口大骂。
韩沐回过头看他,校服上全是泥渍,脸上还被几块黄泥土弄成了花猫,他感到有点抱歉又有点好笑“不好意思啊,没认真看。”
“你还笑,你大爷的”张柯瞪了他一眼,用手粗鲁地往脸上抹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谦看到张柯那个样子也大笑起来,张柯提起裤腿踢了罗谦一脚。
正当三人还在蹬鼻子上眼的时候,响起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你们几个,干嘛呢”,是正在巡视的政教处主任。
“说吧,你们哪个班的”三人低着头在主任办公室罚站,政教处主任挨着他们一顿批评。
“初一三班”张柯和罗谦同时回答。
韩沐看了他们一眼,那么有缘份嘛,这样也能碰见同班的,但这特么是福是祸就不知道了。
“看别人干什么!欸,说你呢!”主任对着韩沐又提高了音量。
“也是初一三班的”韩沐回答。
罗谦和张柯闻言也看了看韩沐,哟,还挺帅的,以这种方式认识也是非常有趣新颖了。
“呵”主任冷笑了一声“还是新生呢,还同一个班的,约好了是吧,一起迟到,还翻墙,反了你们了”主任大骂。
“去,罚扫操场一个星期!”
三个人屁颠屁颠地拿起扫把簸箕就去扫操场去了。从那一天开始,韩沐、张柯、罗谦这三个人名就被全校人所熟知。
学校广播把他们的名字和事迹反反复复播了三遍:初一三班新生韩沐、张柯和罗谦三位同学开学第一天迟到,攀爬高墙,无视校规校纪,给予通报警告处分,罚扫操场一个星期,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犯与三人同样的错误!
“你这懒床坏习惯该改了,你看,这次还连累我了”张柯拿着扫把胡乱地在地板上扫了两下。
张柯和罗谦是小学同学兼邻居,开学前一天就说好了一起去学校,没想到张柯一大早来到罗谦家,罗谦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张柯连打带骂才把他从睡梦中赶了起来。
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哎呀,对不起嘛,张柯哥哥,你放着,我来扫”罗谦蹭了蹭张柯的肩膀,幼稚地撒着娇。
张柯嫌弃的推开了他“滚开”
“诶,你怎么迟到的”罗谦拿扫把柄怼了一下韩沐的脚。
韩沐皱着眉头看他,拿扫把戳人,什么坏毛病?!
“跟你一样,起晚了”韩沐非常不走心地应了一声。
他可不想跟这两个看起来就是混混的小子说自己的家务事,更何况,他们不熟。
连着扫了三天,韩沐终于憋不住了,一个偌大的操场,每天就三个人扫,把他们累得跟狗一样,还正值九月份,毒辣的太阳把他们的脸晒得通红。
韩沐烦躁地将扫把丢在地上,说“不干了,艹。”
“我等你说这句话好久了”罗谦勾起嘴角得意一笑。
“我有个好主意,能让我们免了剩下几天的惩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配合。”罗谦一脸奸诈地说。
“说来听听”张柯说。
空空荡荡的操场,三人拿着扫把,顶着烈日十分违和地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行不行,这办法行不通”张柯率先否决罗谦的提议。
“我也觉得不可行,学校领导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韩沐也表示反对。
“不试试怎么知道,但如果成功了,你们两个得叫我爸爸”罗谦胸有成竹。
虽然想法不切实际,但是三人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老师,老师,罗谦晕倒了!”张柯匆忙跑到教师办公室大喊。
几个老师急忙赶到操场,此时的韩沐正屈身抱着罗谦,一脸担忧,几把扫把和垃圾桶被胡乱得扔在一边。班主任让张柯和韩沐赶紧背上罗谦去医务室,之后赶去政教处找主任说情去了。
正如罗谦所预料得那样,学校不想闹大此事,害怕他们会在炎炎烈日下中暑,怕家长投诉,便取消了对他们的惩罚,但前提是三人必须提交一份保证书。
计谋得逞,三人对视,会心一笑。
至此之后,罗谦和他两个儿子便整天形影不离,韩沐也因此多了两个狐朋狗友,江湖人称“三剑客”!
原本以为他们两个肯定不学无术的韩沐,没想到他们不但学习成绩好,且跟他趣味相投,爱打篮球也爱打游戏,更与他一样酷爱上了初中才学的新科目——物理,特别是罗谦,两人物理成绩不相上下,其他班老师都羡慕三班物理佬,声称他有两个“物理宝藏”。
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极为简单粗暴,经常凑在一起打篮球,有事没事就开始组队打游戏,从而进行互相揭短和互损互杠。
“儿子,叫爸爸”
“卧槽,传球啊,辣鸡”
“嘿,孙子,来,开黑啦”
“你这张照片真的巨丑”
“你这智商真的确定不去做张弱智证吗”
“你爸爸我怎么优秀”
“要是我是女生,你这样的倒贴我都不要”
“你的脑子呢”
“哥们,放学了,走不走”
如若有对其中一方不满或不服气的地方,不善言辞的他们便申请打一架,过后便烟消云散。如同三个大孩子,很容易回到三岁时的心理状态,让人觉得他们的情绪特别容易动怒,特别不负责任,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时间一点点流逝,韩沐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两人更是陪着韩沐医院家里两头跑,知道他每天早上急着来学校肯定没时间吃早餐,便轮着每天准备好早餐放在他书桌上,有时候韩沐请假没来学校,他们便跑到他的家里陪他一起做练习、给他讲题。
初二下学期,韩沐奶奶去世了,他的成绩一落千丈,韩沐爸妈很是担心,连老师都急得团团转,但却都束手无策。
韩沐只知道整天对着奶奶留给他的银手镯发呆,回到家看到自己爸妈就一脸不爽,正儿八经的心里话一句也没跟他爸妈说过。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罗谦对着韩沐就是一拳。
“少管我”韩沐挨了一拳,摔倒在地,目光呆滞、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这样对得起奶奶吗,你觉得奶奶看到这样的你她会开心吗?”张柯拉开罗谦,对着韩沐一顿臭骂。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老师同学有多担心你吗,你爸妈有多担心你吗”罗谦甩开张柯的手,又挥了一拳。
韩沐瘫倒在地,两眼放空,望着蓝天,两颊流下奶奶走的那天都没流下的泪水。
张柯和罗谦也陪着他躺下,三人无言,一直望着天上被风一吹就匆匆溜走的云,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夜。
人生啊,就如这云一般,变幻莫测,转瞬即逝。
这天过后,韩沐觉醒了。像往常一样跟着他们打闹,成绩也在他们的帮助下慢慢恢复之前的水平,韩沐爸妈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儿子自我消化非常快,情绪调节得非常好。
本来应该在处理完丧事后就必须立马飞往国外的两人,为了韩沐初三的升中考试,两人还是决定跟国外医院申请了一年的调剂,要求在国内的联名医院工作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