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戴着金丝眼镜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跳出来打断了。
我看着西装男子站在月山边上,捂着月山的嘴巴,冷冷的望着我,那眼神凌厉的像是刀子,像是要把我的心剖开掏出来看看是黑是白似的。
他目光盯着我,对月山说:“月山,我不是告诫过你,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这人浑身透着寒凉,我有些害怕,看向月山。
月山被捂着嘴,却一点也不害怕,眉眼弯弯,分明笑着。
这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又是什么身份?月山穿着汉服是从唐朝而来,那他呢?既然是西装,从民国而来?还是,他本就和我一样也是个现代人。
月山挥开他的手,盘腿坐着,话说的理直气壮,语气里显示出十分的不满,他道:“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把我从唐朝带来,就把我往这一丢,我不说实话难不成说我自己是妖怪,把她吓死?”
西装男又道:“那你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什么都说,时空隧道是有规矩的,坏了规矩会回不到原来的位置的。”
“……”
等等,他们说他们的,我要先暂停一下好好想想,这信息量有点大呀,时空隧道是什么东西?
再等等,眼前两大帅哥现在是在为了我而争吵吗?我要不要打断一下?
我伸手挡在他们面前,嘻嘻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excuse me!”
西装男子冷冷而犀利的撇我一眼,十分嫌弃的说:“英语早就不通用了好吗?能不能说点潮流尖上通用的汉语,你太老土了吧,曾高祖母?”
啥玩意?曾高祖母?他在喊谁?他的意思是说,他是我的后代,是从未来而来?
我指着我自己,发出疑问:“曾高祖母?”
西装男子点了点头。
西装男成功的噎住了我的咽喉,成功的让我收起了笑容,好吧,我这个不想结婚不想要生子的自由少女未来有后代?而且,他居然还说我老土,我这个从不与潮流的国际社会脱轨的少女成功的与未来国际潮流社会脱了轨。
在我这个年代香极一时的英语,在未来时代混的也太差了点吧,居然从世界第一通用语言的神坛上掉了下来。
西装男皱着眉头,叹口气:“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没办法预料的突发情况。”
月山泰然处之的拍拍西装男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
房间里寂静无声了好一会,西装男才开口对我介绍自己:“我叫林亦臣,来自三百年后,是你的后代。”
他讲的这么直白,坦诚的倒是叫我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亦臣又说:“我是医疗科技博士,专门研究流行性传染病的,唐朝安史之乱后,曾流行了一场瘟疫,我刚从唐朝回来,又来到了2020年研究新型肺炎病理。穿越时空隧道之际,出现了变故,不小心把距今千年的唐朝老祖宗带了过来。”
“你也知道,科研研究这一行工作的时候,怎么能带着闲杂人等在身边。再加上这个闲杂人等实在太过分,我带他在医院里的时候,他这个好奇心害死猫的家伙,差点拔掉了病人的呼吸机和输液管,还把医院用来在病房通道工作送饭送药的机器人,差点给我玩坏了,添了一大堆麻烦,没把我气死在2020年。”
“所以,我只好把他先安置在这个时空里唯一与我们两个之间都有实际关系的你这里,谁知道无意间你开通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系。”
对于林亦臣将他归为闲杂人等这一类儿,月山很是介意,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就差头顶冒着怒气,将林亦臣从我房间这窗户跟前丢了出去。
月山气哼哼道:“说谁是闲杂人等呢?小子,对比你足足大了一千年多年的长辈客气些。小心将来入了土,再相见时,我请祖宗家法伺候你。”
林亦臣才不搭理月山的话,他挑挑眉,笑着说:“我们之间至少也隔着百代人,就算到了地底下,我们也见不着面,等我死了,你大抵早已轮回转了许多世。”
月山被堵的无话可说,瞪了林亦臣好半天,月山才冷冷甩出一句:“祖宗永远是你祖宗。”
林亦臣道:“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后代带你玩带你穿越千年带你飞。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月山斜他一眼,别过头,飞快的摇着扇子不再说话。
林亦臣这家伙,嘴上定是抹过毒药,说起来话是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比起月山骨子里自然而然的露出的文雅气质,林亦臣则是完全不同,他骨子里露出的是十二分的凌厉豪放格调,说话风格也是快准狠稳的感觉,总是让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突然之间,我在截然不同的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历史风云变迁之感。
大抵便是这样吧。古人大多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现代人则是讲究快节奏的大师,而到了三百年后的未来,高科技更是比现在还要飞速发展的年代,行事风格也自然比我们现在还要厉害些。
我不禁默默在心中感叹,时代风云的变迁,是如此之神奇,让一代一代人,在历史长河里砥砺前行。
我问:“时光隧道出来了,未来科技都已经那么发达了,难道还需要来研究曾经的疾病?”
林亦臣说:“无论科技再怎么发达先进,在医疗方面对人类各种疾病依旧很难攻克,有时候确实需要回头寻古方。”
我看了月山一眼,小声的问林亦臣说:“那他要在这个时代待多久?他还能回大唐去吗?”
林亦臣回答说:“自然是等我在这里调研完成要回到未来的时候,才能打开时空隧道送他回去。”
听到林亦臣这样说,我明白似的点点头:“这样啊。”
林亦臣又说:“他从古代来到现代,本就逆行时空,只有我这个未来人能感知他的存在。但被你用血唤了出来,现在你和我一样能看见他摸得着他,其他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望向月山,这么神奇?
林亦臣说:“为了我的科研成功也为了这家伙能安然在2020年待上一段时间,只能打扰你了。”
我指着自己,呆呆的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说:“拜托,我的小半个老祖宗,我们三人之间,是延续了千年的血亲关系,在这公元2020年,我们两个孤苦伶仃,不打扰你我们打扰谁。”
我说:“你也知道现在是疫情期间,就像是古代被罚禁足那样,我又不是独居少女,在这房子里还有我爸我妈,我房间虽是主卧比较大,但也只有一张床,你让他睡哪?你又睡那?我又睡那?”
这很明显是个难解决的大问题。
林亦臣站在窗沿边上,望着外面的夜色,想了半天。
他道:“可以打地铺。”
我指着脚底下半大点地,我还放了茶桌来品茶,在地上,本就占了一块,剩下的地方也就能躺一个人,我问:“你们打地铺?”
林亦臣:“自然是你打地铺,我们睡床,我们一个是你老祖宗一个是你后代,懂不懂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
林亦臣继续说:“至于,至于我们的吃喝问题,我可以从外面买一部分回来,你总是有点存款给我的吧?”
我捏了捏拳头:“你这家伙,这么快就想气死我,然后抢夺我的财产?”
林亦臣嫌弃的看着我,摆摆头说:“你活着叫抢夺,你死了那叫继承,名正言顺。”
我气得咬牙切齿,走到我的书柜旁指着我一大堆手账还有掏来的旧书籍准备传承下去的,我说:“不肖子孙,这些宝贝不留给你了。”
林亦臣轻呵道:“这堆破烂,我本来也没见到。”
“你是说我这堆宝贝没传下去?”我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心痛说。
我又连忙走到我的衣柜前指着我的汉服问:“这些呢?还有梳妆台上我收藏的发钗首饰?”
林亦臣淡淡道:“这好像是有传下来那么几件,都在我妹那,但我妹不爱穿这些,落着积灰了都。”
我痛心的趴在衣柜上抚摸着我的宝贝,就差痛哭流涕了。我这些汉服还有我那些宝贝藏书还有我那些首饰,我本想当做宝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竟然,没有传下去什么。好不容易传下去的,还不被珍惜。
一想到过个几十年,在我死了以后,我这些宝贝,随着我死了,将不知道去向何方,我就想把我的子孙后代痛打一顿。
我指着窗户,生气的说了一句:“不孝子孙,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