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窄巷子里，暮元挎着书包摸黑前进着，一不小心脚又踩到坑洼里。
她抬头看了眼前面那间亮着橘黄色灯光的破瓦房，烟囱里飘出白色的浓烟。
屋子里窄小潮湿，各种电线交织在一起挂在上方墙角，上面结成了又黑又厚的油垢！
一位中年妇女正站在窗边的炉灶边炒菜，她一只手打开面前有些破旧的窗户，满屋子的油烟瞬间被挤出去一半！
“咳咳……”她弯腰从旁边的缸里舀了勺水倒进锅里！
“暮希，快出来！吃饭了！”
房间内里的另一个房子里，暮希穿着睡衣出来，刚打开门，一股刺鼻的油烟味钻进鼻子里！她皱着眉头抬手在面前挥挥，“烦死了，怎么又这么多烟啊？”
女人把菜盛好端到那张沾有油垢的木桌上，又去盛饭！
暮希走近一看，看着桌上那两盘昨天的剩菜以及刚刚炒出来的那一盘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菜，一股烦躁涌上心头，“怎么又是这些啊？这是人吃的吗？”
女人把盛好的饭放到她面前，坐下！开始自顾自吃饭！
暮希看着母亲那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叹口气，不情愿地坐下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暮元走进来。
母女俩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吃饭！
暮元看了看他们，去洗了自己的碗筷，盛了碗饭坐下。
暮希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暮元注意到她的眼神，抬头看她，她又马上低下头去！
“暮元。”女人突然开口，语气冷冷的！
“……怎么了？妈？”
“今天你妹妹说看见你还在店里打工？”
暮元下意识一颤，看了暮希一眼，脑袋里回想她什么来店里了？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地点头！
“那……你的退学申请呢？学校同意了？”
前几天，家里吵架，暮元一气之下答应母亲会退学，好好打工，也许，母亲和暮希一直以为她已经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吧。
她咽了下口水，捏紧手里的筷子，支吾道，“我……我现在……”
“你根本就没有退学对吧？”暮希放下筷子，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快，不耐烦地朝她吼道！
“你一直在骗我们对不对？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姐？你明明答应了我跟妈会退学的，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是啊，暮元，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你非要坚持上学，那你打工来的钱只能去交学费，你想想我们家怎么办？你妹妹现在又在读书，吃饭穿衣，补习什么的全部都需要钱，你爸死之前外面欠的那一屁股债我们又必须去还！”
暮元听着，低头，眼睛倏然间留下泪来，眼泪掉到碗里。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她就在祈祷她们不会再逼问她，没想到……她吸了下鼻子，声音幽幽地，“暮希可以读书，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
这一句话瞬间把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母亲哽住了！
暮希:“因为你笨。”
母亲立时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这么说话！而暮希仿佛没看到母亲的眼色一般！继续说，“你那所大学读了也是白读，学费还那么贵。而我不一样，我将来是要考重点大学的！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以后会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赚很多的钱来养你跟妈妈！”
暮元泪眼看着她，这种话明明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是每次听都还是会难受，心里如同刀绞一般！她哭了，除了哭，她没有任何办法，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她，因为她自己也承认她笨，从小只能读最差的学校，被家人鄙视，唾弃……她恨自己没有本事，没有本事拯救这个贫穷潦倒的家……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暮希已经在房里睡着了，暮元洗好了碗，把窗门关好，才走到床边，看着正坐在床边数钱的母亲。
她跟母亲两个人一起睡，这张床就摆在外边，被子和床单上的那油烟味儿她早已闻习惯了。
她脱了袜子，坐到母亲身边，看着她！
“你别怪妈，家里这情况只能供一个人读书，你妹妹打小成绩就好，她以后要是考上个好大学，咱们俩一起出钱供她，将来她要是有了出息，我们这个家不就好起来了吗？妈现在一个人养家，老了手里啥技术也没有，厂里工资也就那么点不会变了，你那个不争气的爸生前又欠那一屁股债，家里每天都要吃穿，房租水电费每个月要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