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种太多,皆需屠戮,今夜的黄昏城下,邪恶必要溃败,不然亡人的灵魂无处安息。热闹的城市在失踪者事件的影响下变得冷冷清清,由东到西的风格外袭人,可遇见肃杀的夜行者却也只能退避。
广场上,丁文胸口处的夜师令强烈闪烁,三道强大的恶灵气息在夜师令中出现。他目光望向市区最高的大楼,眼中参杂着担忧。
“丁文,感受到了吗?”夜师令传来清岸的声音。
“恩,果真出现了。”丁文和清岸一直守护到夕阳快起,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可算露面了。
“行动吧!”清岸一声令下,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消失。
……
大厦的后街是储存货物的仓库。
“你最近听说咱这一片藏着不干净的东西吗?”
“咋没听说,现在都闹得人心惶惶的。上面的人也是不要脸,都这情况了,让咱们加班也不给钱,你说多混蛋。”
警卫室里,保安和看管货物的值班员正在闲聊着。
保安年龄大些,骨子里还是比较迷信的。他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便宜的香烟,放在了嘴里,猛抽了一口,颇为提神后说道:哪有啥办法,总不能辞职吧!家里有两个孙子要养活着,趁我现在还能活动几年,给挣点孙子们零花钱。
看见老头点上香烟,从不抽烟的值班员反感的扭开了脖子,冲鼻的烟味让狭小的值班室烟雾缭绕。
“门怎么开了,这不让空调的风都跑出去了。”上扬的烟丝迷住了保安的眼睛,半眯的眼缝里看到了门被打开。
其实是值班员悄悄把他打开的,想把烟味散出去,现在被老头看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说道:叔,是我开的,想着出去看看仓库的门锁好了没有。
保安还没看出来值班员想要散烟的意思,自顾自说:咱两个大活人在这盯着,有啥好看的。现在的局势,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哪想,值班员被熏得一刻也待不下去: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离开了屋子,一出门,冷风侵透后颈,值班员本能把头缩进了高领内,佝偻着腰小跑去了后街仓库。
“这老头子,晓得我不抽烟,肯定故意熏我。要说这破天,忽冷忽热的,也真够烦人的。”仓库门前,值班员在裤袋里掏出一连串的钥匙,嘴里怨天尤人,把能抱怨的全都给骂了。
“他娘的,烦死了,怎么一个都不对。”把钥匙翻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对路的开门锁。把自己气坏了的值班员对着卷帘门就是狠狠地一脚,发泄心中的不快。
值班室里翘着二郎腿的保安掐死了烟头,听着夹道里的门响声,蔫了吧唧的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小刘你慢点,是不是撞到头了。
“当!”又是一下,比刚才的还响,就像重物打在了门上,很厚实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呀!”保安坐不住了,把头扒出值班室的收费窗外,打开了手电筒,照进后街。
“小刘!”
他高喊,没有人应答。保安心虚,他联想到了城市人口莫名失踪的事件。年事已高,受不起惊吓的老头,把窗户紧闭,惊恐中又给自己点了一颗香烟。
“撕,撕。”后街,有东西在被拉扯,有被拖动的声音。
老头的脸又黄又白,被奇异的作响所吓。
他披上一件大衣,在未知的恐惧之下,手脚冰凉,体温骤降,心中不寒而栗。
终究,本能还是战胜不过恐惧,等待比结果更让人绝望。他战战兢兢握住了把手,半掩着值班室的门,犹豫究竟要不要一探究竟。
突然,一道反作用力把房门又强行关了回去,老头吓得差点屎尿全出。
外面,两个带着鸭舌帽的人敲了敲玻璃门。被这一吓,老头差点把自己送走。浑浊的眼珠子朝外一瓢,见原来是人后,才把吊着的一口气吐了出去。
“大爷,您还是不要出来的好。”丁文取下鸭舌帽,对着一层玻璃对保安说道。
交代完,两人眼神一对,纷纷涌入了漆黑的后街中。
后街的中央,伸手看不见五指的空气里。两人用夜师的视力,看见值班员正躺在地上抽搐着。
“还是来晚了一步,此人已被寄宿了。”地上的值班员被恶气缠身,无需多时身体就会被完全支配。
“我嗅到了他的味道,大哥,这里交给你了。”丁文透过墙体,用灵线感应着想找之人的气息。
清岸不做声默许,他不担心丁文的实力,只是他想看看这个孩子面对朋友之时会如何抉择。如果他做到了,这将是非常大的成长。
丁文飞速跳过高墙,来到了这座繁荣城市下被掩盖的苍凉之地。
眼前是无人的荒土,没有被开发的垃圾场,被全区最高的大楼所遮蔽。
“你果然来了吗?”一个生命力旺盛的黑点被灵线窥测,就在他的前方。丁文用刀气把方圆几十米的垃圾一扫而空,直直走去一间破烂毛坯屋内。
旧房里,腐朽的气味弥漫开来。在里面,有个黑影蹲在房子的一角中。他窝在角落里,将头埋入两股之间,嘴巴不断发出咀嚼地声音,在啃食着什么。空气太暗了,见不到一点光亮,唯一能隐约间听到的,只有那断断续续好似般流水的声音。再听才知道,不过是那个人嘴里流出来的液体。
“吸,吸”好像他突然间闻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起身,随之着夹在他大腿中的东西也掉了出来,竟是半截带血的断臂。他毫不在乎,他瘸步走出了阴角之外,眼睛望着向他走来的男人,金色头发下眼中一抹激荡。
骸灵和夜师竟是这一次好友二人相见的身份。
“文哥,还真是你。”黄嘉礼嘴上都是鲜红的血迹,成颗成颗往地上掉。
丁文再看好友,脑海里当年那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毛孩,今日竟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直面他,丁文强忍泪水,把愧疚藏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嘉礼。
“抱歉,要是我能早一点成为夜师,结局会不会不同呢?”这活他只想说与好友听。
“哥,这是我给你留的,可好吃了。”黄嘉礼‘大方’拽下了一块烂肉,献宝一样要交给丁文。
眼眶为泪水抑制,可黄嘉礼下意识的行为让他鼻尖又酸又涩。
“对不起,我真得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你再见。”丁文一寸一寸拔出了夜刀,不停地对着嘉礼说着道歉的话。
“哥,你在干嘛呀!快点吃呀!”黄嘉礼双手举着腐肉,咧开的嘴巴里全是血沫。
丁文话音一转,杀意凝结成冰:我不允许你再用他的身体说话!!!
杀意搅拌着灵气,灵气荡漾在空气里化为悲伤的风,扬起了黄嘉礼的鬓发。
人性回归,黄嘉礼哀伤且没落。
“我不想再吃了,哥,杀了我吧!”漫溢的灵气在特殊时刻焕发了黄嘉礼被压迫的灵魂,他垂下了双臂,看着地上从人体剥落下来的肉,他颤抖着,恳求着死亡。
那一天,丁文也曾乞讨死亡,得以被救赎。
这一天,好友求死,他却挥刀相向。
“我到底该如何拯救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嘉礼吗?”刀芒就差一个手指的距离,丁文迟疑了。他能在悲痛中感觉到这就是嘉礼。
“恩。”
这一声承认丁文的心都碎了,他的刀在此刻再无前进半分的力气。
“哥,我太痛苦了。我不想再吃人了,可我没法控制,他一直用着我的身体再吃,我到底该怎么办?”骸灵是没有泪,那是人才有的悲鸣。
“我帮你!”
“杀意也带着慈悲吗?还真是可笑。”‘嘉礼’的语气突然变得嘲弄,是骸灵又主控了身体:不过这个身体还真是不错,十多天了还不会腐烂,完美的肉身呢!
“困灭之牢!”丁文口咏诗语术中的中级囚禁之法困灭之牢。一座五角星光牢从天而降笼罩住了骸灵。
“缠绕藤蔓。”又是一中级师语术,光牢之内两根藤蔓破土而出,成绞杀之势将骸灵缠绕。藤蔓的根茎中布满了倒刺,只要稍一收拢,敌人必定千穿百孔。
“你真把我当成了低等物种吗?”骸灵用‘嘉礼’的声音传述着。
“浊!”成长到一定级别的骸灵特有破坏攻击,威力虽然不比那些存在,却也足够破开囚牢之术!
困灭之牢和藤蔓在光闪中被淹没,骸灵毫发无伤。
交战一触即发!
“你们凭什么主宰我们骸灵的生命,就凭你们是夜师?认为挂着收割我们头颅的镰刀,就自以为能守护了吗?!”骸灵嚣张一时,没把丁文放在眼里。
“从来都是你们在自以为正义的杀戮,若我们杀人该死,那杀我等的你们又当如何!”骸灵敲击着胸口,来表达对夜师的愤恨。说完,他不屑的一笑:我们没什么区别,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
丁文的灵掩盖了夜空,覆盖这一大片区域:我们的命留给天意,可你的命只能交给我们!
“况且杀你,何需以正义自居。”丁文用寒冷的声音说道。
刀在手中华丽旋舞,刀鸣声铮铮,是气的迸发,拔刀必要染血。
要杀,且要杀的果断!
“胡言乱语!生存法则不能由你们而定,这片土地的主人早已经有了归属!”二者在不同的立场相互表达着对双方的仇恨,天生为敌的他们在这一刻,决定生死!
不愧是进化过的骸灵,二十三区的怨念加上这些天疯狂进食,这头骸灵的魔力值是丁文第一次以夜师的身份遇上。
恶气和灵气各占半天,形水火不容的态势。
双方同时出手,威压之下身后的毛坯屋顿然坍塌,平静的夜晚在这一刻躁动。
骸灵虽然强横,但手段单一,速度力量之外,只有光闪可发。
光闪在骸灵的手上打出,几乎擦着丁文的身体打向了百米外的围墙,土墙在光闪的轰击下宛如一方黄纸,不堪一击,而后崩裂。
丁文弹出夜师令里的灵珠,是清岸之前交给他的,说可以制造一方结界。丁文不假思索,扔在了地上。
“没理由的破坏也是一种罪过。”丁文扔出的法珠幻化出八只蝴蝶。这群被赋予了短暂生命的小家伙们扇动着翅膀,各自飞到一个角落中,来回盘旋在自己需要守护的区域。
“哼,你先顾好自己吧!”骸灵身体上源源不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震慑着空间。
“嗖”
二者凭空隐去身形,上千平方的乱地上皆是他们高速移动中留下的残影。
三十米之上,怪爪碰上夜刀,摩擦出轰鸣之音,余波中生出的气浪越过高墙,直达市区。
“浊!”两枚光闪强压着刀刃,打出无死角的冲击波。
丁文一手压刀,瞳孔中的黑金色比之更加深邃,另一只手平行于地面,手中激荡出的灵气结为旋风,在风压下,丁文的身体占据绝对高度。
“你在自寻死路!”绿体骸灵鄙视着丁文的战斗本能,空中对位,身居高位是大忌!
借助夜刀,骸灵反冲锋,回到地面,对着高处的丁文,出手就是高密度的攻击波!
可丁文上一秒还在高空的身体,下一秒就瞬息到了敌人身后,幽幽道:你是跳,而我一直再飞!
一刀横斩,冲腰而击,刀气的余波隔断了周围一切半米之上的物体,威力无匹。
“呼,呼,呼。”骸灵单手撑地,口中哈着沉重的粗气。他的一只手臂被丁文截断,正不停地留着血。
“绞杀藤蔓!”丁文十多天学会了二十多种师语术,当中还有五个中级,其中绞杀藤蔓用的最为顺手。
不给骸灵喘息的机会,两条带刺的根茎眨眼之间将其包裹住。
战斗瞬息万变,丁文稳占上风!
“锢!”藤蔓无情收拢,骸灵就像榨汁机里的果蔬,很快就要被绞碎。
岂料,骸灵这种生物戾气越浓,生命力越顽强。被囚在二十三区多年,这个骸灵最不缺的就是戾气。他双手扒开藤蔓的禁锢,任由倒刺刺透自己的手掌,面目狰狞的说道:你锢的住吗?
“锢不锢得住,看这一招,拿你试炼!”丁文杀意鼎沸!如神话里的神明般不可一世,双手结出的师语术里盛发出湛蓝色的汪洋。怒发冲关,地面十六根绕着锁链的石柱拔地而起!
“魍魉退避,石柱禁断!”
杀威节节攀升,一根根直冲云天的硕大石柱在荒地中隆起。丁文目光平静,气质却给人空灵,神威盖世!
“恶种,匍匐下来!”这种威严的声音简直就是一个高位的审判者,石柱被丁文举手抬足间调动。
石柱上的锁链在奋力得挣脱,每一条都如巨蟒,迫不及待要扭断敌人。
骸灵仰天长啸,发泄着不甘:看我轰碎你的破柱子。
骸灵跳起来要打碎其中一个柱子,以妄脱身。可他没碰到柱子的一角,就被石柱上的锁链层层拴住,坚硬程度使其不可反抗。
“无知者,才是自寻死路。”丁文云淡风轻,愈发成为一个飘逸的夜师。身体里天生的无尽灵气让他第一战至始,从未落于下风。
“石柱禁断!”丁文学习的五道师语术全是禁锢之法,当中石柱禁断为最高难度,接近高等魔法。
在石柱还在不断高起的过程中,四周实物无不粉碎,看眼就要活生生扭断骸灵的另一条臂膀。
“你给我滚!”其实骸灵的实力远不止于此,仅仅发挥出六层,他在朝身体内咆哮!
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黄嘉礼在扰乱他。在丁文出现的一刻,他的灵魂在沉睡中被唤醒,现在,他要阻止身体中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一边要挣脱枷锁,一遍还有压制人类的灵魂,骸灵分身乏术,陷入不利中。
突然,臂膀上的枷锁松动了,骸灵喜出望外,逃出死局。
“你无力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骸灵又打起了嘴炮。
丁文哪里是无力,而是他又感受了好朋友的气息,坚定地眼神变得犹豫。
“哥,你还在等什么?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身体主动权又在嘉礼的抗争中被占据,他用尽所有灵魂余留的力量喊出了这句话。
耳环应心而动,要帮助丁文下决定,玉坠扯着耳垂,示意丁文不要晃动斩敌之心,就连刀内的灵魂也在发出抗议,意在传达丁文违背了夜师之道。
“难道真没有救你的办法了吗!”丁文撕心裂肺,他本就不忍,那可是自己的朋友,怎能带着无情挥地下刀。
“杀我也就是他!”骸灵看出了这个年轻夜市的软肋,只要黄嘉礼的魂体还在,他就难下手。
“难道连死也要我求你吗?丁文!”黄嘉礼一半鬼面,一半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