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秋,天气仍热得厉害,好似打翻了老君的丹炉,火扑哧扑哧地往下落。
最后的蝉鸣愈发聒噪,从早晨到傍晚,从短音到长歌,它们像是要把生命的光热全都融进这声嘶力竭中去。因为秋风起,它们便和落叶一般寂灭了。
毋论春秋,人确也是闲不住的,之于孩童时的我们,更是如此。
托着暑假的欢娱,没有作业束缚的学生都撒起欢儿来。邻里的大孩子,小孩子都挤到堂哥家看当时最流行的动画片,甚至误了饭点,让家长一阵好找。
赶上停电,堂哥就会带着村里半数的孩童去原上极远的地方,有时往东,有时往西。在路上,我们追着赶着用大人吓唬小孩子编造的把戏喊叫着疯跑。
堂哥说,在原上的东边有很多白楝,他以前看到过。我们便跟着走,走到村子以外的村子,总算在一片树林里见到稀稀疏疏的几行。我们并没有编箩织筐的手艺,就折了几根,取适当的长,压弯,再用揉搓成捆的棉线绑住两端,赫然是低配版的弓箭了。
有时堂哥也会带我们往西走,过一条河再过一条河,到二姑家的西边,那儿有座石桥。记得小学抽调考试的时候,曾经搬着凳子跟在老师同学后面走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石桥下是通水的河道,时间久了,被淤泥和杂草阻隔成一个个的小池塘,水很浅。堂哥便带我们捉鱼摸虾,有一手长的黄鳝,还有吐着泡泡的泥鳅。有草鱼,鲤鱼,青鱼还有拖着尾巴的斗鱼。用大大小小的袋子装着,再一起走回家去。
路上有伸出墙的无花果,还有甜出蜜来的圆枣。最为珍贵的却是那一串串无忧无虑不为生活所迫的笑声,久久回荡且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