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赛格纳数百条昏暗小巷中的其中一条,有两个年轻女子在慌乱地奔跑,脚底的高跟鞋在小巷中发出清脆而又急促的声响,大概是希望有人能听见这个声响赶来帮忙吧。
不过这两个女子很清楚应该没有人会来才对,因为这小巷子附近就是小吃街,以那里的吵闹程度,根本不会有人听见她们的呼叫声。
何况她们贪慕虚荣借了礼装去参加社会名流的宴会,结束后没有私人马车的她们不得不徒步回家,又担心会撞见其他名流而遭到嘲笑,于是就决定从这个平时没人经过的小巷绕行。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仿佛昏暗中闪过一道亮光,其中一个女人突然停止了奔跑,因为她的喉咙遭到了刺穿,所以就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紧接着就像断线的风筝倒下。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倒下的女子身后现身。
亲眼目睹同伴遭到杀害,还活着的女子吓得失声尖叫,想要逃命却发现一只手臂被人从后方紧紧拽住,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拜托束缚的力量,深感绝望的她甚至开始嚎啕大哭。紧接着,那股力量把她向后一拉,她就这样滑进了身后黑影的怀抱里。
“求求你别杀我!不管多少钱我都会给你!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去向其他人借,直到你满意为止!但求你千万不要杀我!”
女子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脸上的妆容被弄得一塌糊涂,但对方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抬起握剑的手臂,用剑身在女子脸颊旁比划着,银色的光芒映照出女子的黑色发丝,然后用温柔的语气问道:“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串带着羽翼的项链呢?”
无法理解这名男子——大概是男性吧——的意图,女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是吗?看来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呢。”男子像是感到可惜般地摇了摇头,然后把浑身颤抖的女子从怀中放下,“你可以走了哦。”
我可以走了?
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确认男子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后,立刻抬脚开始奔跑。
得救了,劫后余生的女子激动到浑身颤抖,她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踏踏实实地生活,绝不再去妄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事物,虽然借来的礼服弄脏了,最好的朋友也死掉了,但没关系,衣服可以洗干净,朋友也可以以后再去认识新的,最重要的是——
我活下来了。
女子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领悟到了生命的真谛,脸上甚至开始不禁露出笑容,不过到了下一瞬间——胸口窜起灼烧般的剧痛,虽然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验,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被锐器刺穿时才会有的感受。
“给身处绝境中的人以希望,然后再将希望夺走,没有事情比这更令人享受了,不是吗?”
这是女子最后听到的声音,在那之后,她的意识烟消云散,所以没能听见男子接下来的自言自语。
“还没有找到目标啊,带羽毛的项链,你究竟去了哪里?还是说我的寻找方法不对吗……算了不想了,还是继续享受吧。”
哼着歌曲的男子,渐渐消失在昏暗的小巷中。
………………
等到杰洛沿着血腥味迅速赶来,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脸朝下趴在地面上的女性,她一动不动,地面上残留着大片鲜红的血迹,让人感觉似乎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被放空了。
这个景象让杰洛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座赛格纳城是名副其实的大都市,它的治安情况无须怀疑,巡逻的卫兵随处可见,真的有人敢在这里大白天杀人吗?
“来晚了啊……”杰洛微微叹息。
因为这名女子刚死亡不久,现场残留的血腥味极其浓烈,和他之前嗅到的那股完全不同。
杰洛蹲下身子,轻轻伸手触摸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表情淡定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具死尸而是一块石头。
仔细扫视过后,杰洛的目光停留在背部的窟窿上,于是小心地扒下被染红的衣服,露出毫无血色的身体,他很快发现尸体的背上有一个血洞,将尸体翻过来后胸口对应的位置也有相同大小的洞,很显然这就是致命伤。
这个人应该是胸部遭到利器贯穿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于是杰洛又起身察看不远处的另一具尸体。
这位则惨得多,不仅喉咙被贯穿,就连额头上都被开了个洞。
“不许动!放下武器!给我乖乖站好!”
就在这时,约莫三十个身穿灰色盔甲的卫兵,将杰洛团团包围。
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永远都是这么晚到么?
杰洛内心将这群人狠狠鄙视了一番,不慌不忙的将真实情况说给了他们听。
“——也就是说,你进来这里之前,这两个女人就已经死掉了吗?”在这些卫兵之中,一名长官模样的人物向杰洛如此发问。
那是个秃顶的中年人,鼻子十分突出,尽管个子已经足够高了,仍然将下巴高高扬起,然后用俯视的眼神盯着对方看。
他叫布莱特,目前担任赛格纳城防军的队长一职。因为前任队长退休的缘故,布莱特当上这个队长并没有多久。
“正是这样。”杰洛平静地回答了布莱特的问题。
布莱特嗯了一声,向前走出一步,然后像盯上猎物的野兽一般眯起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杰洛好一阵子。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的口头之言么。”布莱特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向杰洛发问:“话说回来,你是什么人?我好像从来没在赛格纳见过你。”
“我是从外地来的,今天才刚到赛格纳,没想到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哦?好吧,那我问你,你认识这个女人吗?”布莱特指着那两具的尸体中的其中一个问道。
“不认识。”杰洛看也不看的说道。
“——你说谎!”布莱特突然提高了说话的音量,指着杰洛的鼻子大声叫喊:“你骗不过我的,你才是凶手!”
“我没有说谎。”
“如果你真的是第一天来到赛格纳,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来这么一条小巷子,而且面对这两位女士的死亡,你表现得实在是太平静了,一定是你将她们骗到这个偏僻地方将其杀害,事后为了开脱罪名又假装成发现者,这种幼稚的伎俩我早就已经识破了!”
遭到对方的莫名指责,杰洛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他知道无论怎么说,自己是凶手这件事在对方眼中已经是认定的事实了。
要不要直接逃走呢?这些卫兵的综合实力应该在资深勇者左右,身为队长的布莱特要高一些,就算他是一名骑士好了。
同时面对三十名资深勇者和一名骑士还是被包围的情况下,除非零使用空间魔法,否则杰洛没有逃脱的手段。
注意到杰洛带着敌意的目光,周围的卫兵们纷纷摆出迎战姿态,气氛一下子被绷紧。
零的空间魔法不同于自己的冰系魔法,那是需要时间来咏唱的。杰洛在短暂的思考后放弃了反抗逃走的想法,此时的场合,这种行为只会被其他人当成是做贼心虚。这样一来,谋杀的罪名或许真的要被扣在他头上了,到时候还会连累到库洛艾她们在城里的活动。
布莱特看着这一幕,确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不禁将下巴扬得比原先还要高,得意洋洋地喊道:“看吧,被我说出真相后就立刻露出了马脚,卫兵们,把他给我抓起来!”
卫兵们立刻对那呼喊做出反应,手持武器朝着杰洛逼近。
还是暂时忍耐一会吧,杰洛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