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村。”
这随意冰冷的二字，差点提早终结了秦萧年轻的生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村中所有元师都已经倒下，剩下的普通人面对山贼头，连逃跑之力都没有，更别说还击。
那些山贼，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贼头刚下令，便有山贼手起刀落，无比轻松的夺走了一个凡人村夫的生命。
原本的秦萧一直认为，小境界的差距不算大。
但山贼在铁匠手下的死状，铁匠被山贼头碾压，被斩杀的模样。
这一切，都在向年幼的他阐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分毫之差，便是天与地隔。
元师之间的差距，在排除灵元之后，每个小境界，乃至每一个星的差距，都是另一个层次。
不过回忆起来，到如今之后，那山贼头对现在的秦萧而言，威胁程度只相当于一只鸡，一只野鸡。
那所谓的屠杀，显然也没有真正成功，否则秦萧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嘿嘿，都下地狱去吧！”
山贼狞笑着，挥舞手中的钢刀划过村夫的身前，所有的村民都想逃跑，但却动不了。
山贼王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释放自己纳元高阶的气息，就足以让所有凡人动弹不得，任他宰割。
“刚正！”
妇人看着自己丈夫轰然倒下的身躯，悲愤交加的呼喊着丈夫的名字，想动弹却毫无办法。
泪珠伴着怒火从她的眸中滑落，她死死盯着那山贼，仿佛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与这刚正有交际的村民，眼中皆是悲愤与叹息，没有交际的人，也选择闭上眼睛哀悼。
“爹......”
孩子跪在父亲的身旁，他的眼中充满了血色，他想擦拭自己的双眼，双手却无法举起。
此时此刻，他显得有些冷静，又或者，已经忘记愤怒。
“别急，你们也得一起走，哈哈哈！”山贼狂妄的笑着，对妇人的愤怒完全不看在眼里。
“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妇人剧烈的挣扎着，浑身的骨头都因为气势的压制感到疼痛。
“那你记住了，到地府，就说是鬼刀顾涛杀的你！”
顾涛心无多想，对所谓的鬼神完全不放在眼里，又是唰唰两刀解决了他们的愤怒。
不止这刚正一家受难，其他的山贼也纷纷举刀，将一个个鲜活的人夺走，毫不犹豫。
秦萧这时才发现，这帮山贼所说的屠村，并不只是说。
这世间，天生人定。
他跪倒在山贼王面前，无力扭动自己的头颅，只能听到身后不绝于耳的哀嚎，和感受到身边父母颤抖的身躯。
“下辈子，投个好胎。”
血水流到了他们的脚下，空气中弥漫的尽是让秦萧作呕的味道。
山贼头半蹲下来，看着秦萧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刀疤无比显眼，他嘴角微扬，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秦萧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句话，但他知道，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思绪想这个问题。
“只要你肯放过我儿子，上刀山赴火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眼看大刀即将落下，秦父试图出声制止他，倒引得山贼头看来一眼，停下了挥刀。
“哼，你一个小小凡人，干啥啥不行，我要来何用。”
“倒是你这夫人，可以请来当我压寨夫人。”
山贼头看了一眼秦父，只是个略微英俊的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秦母，却是生的花容月貌。
只不过此时的秦母，衣着朴素隐于人群，在人群中没有显得那么突出，山贼头方才险些没发现。
“呸！”秦父听他此言，却是拼尽全力吐出了一口血痰。
秦萧在一旁，他只能光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山贼头。
那年秦萧十五岁，那年，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傅。
“我誓与夫君相随！”秦母搂着秦父手臂，颤声喊着，纵使到了这一刻，也要给山贼头精神暴击。
“岂可修！我这就先杀你们父子！”山贼头不自觉的被气出家乡话，横眉一竖，大刀落下。
即便是四年之后的今天，秦萧也无法忘记那天的身影。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到来，到来的，是一抹，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身影。
刀刃被一双手牢牢抓住，在离秦萧俊秀的脸只有十几厘米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山贼头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下意识的加大力道，但那双手紧握着锋利的刀刃却丝毫无事。
瞬息之间，还不等山贼头做出下一步反应，一拳瞬间打在他头颅上，下一刻，山贼头没了头。
无数不明液体溅得四处皆是，将来人的黑袍染得五颜六色。
“嗯？什么人！”
鬼刀顾涛敏锐的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一回头就见一个身披黑袍之人站在他老大的面前，他只看得到背影，看不清样貌。
黑袍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又一拳打在山贼头的胸前，秦萧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爆炸之后顿时血肉横飞。
大刀应声落地，秦萧只觉身子忽然一阵轻松，差点瘫软下去，还是秦父将他搀扶着才避免倒下。
黑袍回过身来，秦萧此时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个有些神秘的救命恩人，会与他相伴三年。
“老，老大？”
顾涛见黑袍人回过身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向后两步。
“跪下！”黑袍中传出如洪钟般又有些空洞的声音，传遍普生村整座村落，顾涛听得心头一颤。
顾涛转身想跑，但随即恐怖的威压使他的双腿猛的弯曲，刚起跑一步却由于惯性整个人摔倒在地。
所有的山贼都在同一时刻手掌一松，齐刷刷跪倒在地。
“老大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
一众山贼被惊得下意识或口出脏话，或惊呼疑惑，顿时山贼的哀声震天，如同菜市场一般。
反倒是原本哭泣害怕的村民全都突然愣住，感受着身体一震轻松，看着那些山贼骂骂咧咧，一时间忘了哀伤和害怕。
“安静！”
黑袍藏在黑暗中的眼眸扫视八方，顿时嘈杂的村庄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山贼全都说不出话，只剩下血水滴落的声响。
“你，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