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曾麒从李家村出发,临进县城前还在草地上打了滚,让自己看上去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刚刚走进县衙,就见一道人影‘噗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着实把曾麒吓了一跳,腰间的唐刀好悬没有出窍。
“恩公!还记得小人否?”那人仰起头说道。
“你是……你是冯五?”曾麒语气有些不确定。
“恩公果然还记得!”
冯五双眼通红有些激动,“冯五有罪!在恩公最需要人手时却弃之南去,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今随卢大人回到宁县,便是要投奔恩公。从此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有什么罪?当初麒执意要偷袭胡营,你不也是手持长矛冲锋在前吗?麒还要感谢你呢!”
曾麒也有些感动,老百姓是最朴实的。他们虽不读书却明义,虽不识字却知恩。谁对他们好,他们会永远记在心里。
“恩公此言真羞煞我也!当初胡人在恩公之神威下已经兵败如山倒,冯五不过是跟随李岩大人追杀败兵罢了。”
“哈哈!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卢大人庄上住了一年,说话都不一样了。”
“嘿嘿!”冯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二人叙旧之时,韩准正陪着卢植和蔡邕从后院来前厅,刚刚通过拱门,便看到了这一幕。只是没好意思打搅。
“哈哈!主人家是否已叙旧完毕?这边尚有两个不速之客,主人家是否也赏脸一叙?”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卢植这才开口说了句玩笑之语。
“哈哈!两位议朗是请都请不到的,怎能说是不速之客?刚刚故人相见,怠慢了两位议朗,还请当面恕罪。”
“恕罪不敢当!曾县令一身胡尘尚不及清洗,如此为国操劳莫要说怠慢,就是让老夫牵马坠蹬,老夫也心甘情愿。”
“卢议朗谬赞矣!两位议朗快请到客厅就坐。”曾麒老脸一红,心虚的赶紧转换话题。
等宾主各自落座,卢植首先开口道,“植与伯喈兄此来有三个目的,一是替陛下犒劳为国杀敌之将士们。
二则是朝中有些大臣对此次宁县大捷颇有异议,故陛下派我二人前来核实。
三就是陛下想见见你这位山门弟子,吩咐我二人请你至洛阳一见。”
卢植开门见山的把此行的目的全部合盘托出。
曾麒心中一喜,他正发愁怎么找个理由往洛阳一行呢!没想到刘宏大帝还真贴心。
而且自己还没送礼呢,功劳竟然没有被抹杀。难道是赵权这个王八蛋给小爷出力了?
“曾县令,你可得好好感谢一番子干啊!若非他举荐在前,担保在后,你恐怕做不成宁县县令,更立不下如此大功啊!”蔡邕插嘴道。
“哦?”
曾麒一愣,然后心中大骂。赵权这个王八蛋竟敢骗小爷说是他叔叔出的力,因此还向他要了不少好处。这个仇小爷记住了。
只是他又疑惑了。卢植与他素未谋面,更没有什么瓜葛,不会是为了一个冯五就举荐他吧!这也太儿戏了。
“说什么感谢!曾县令只要不怪罪于我,植便心满意足了。
况且当时陛下问何人可任职宁县,朝堂之上无人应答。植虽自请,却被陛下夺回。万般无奈之下才举荐了曾县令。吾实在不敢居功。”
“呃?”曾麒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这卢植也太诚实了吧!
“呵呵!还是要感谢议朗大人的举荐。其实麒此次被恩师送下山是有目的的。而这宁县县令之职正好方便行事。”
“目的?”
卢植和蔡邕两人眼中立马出现了好奇和警惕。毕竟山门弟子虽然多有大贤,但搅动风云、为祸天下的也不在少数。
“曾县令可否告知此次出世究竟意欲何为?”卢植的语气似乎有些变了。
“这……”曾麒装模作样的的一脸为难,吊足了二人胃口。
“事无不可对人言!曾县令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卢植的语气越发不客气了。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此事在普通人看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曾麒心里暗暗说了声对不起。忽悠和利用两位正直的大儒,心里确实有些愧疚。
“无妨!你姑且言之,吾姑且听之。是否匪夷所思,我等自有分辨。”
“如此……也罢……”曾麒将忽悠田丰的那一套搬了出来,最后又加了几句,
“临下山时吾师言道,鲜卑人乃是五胡之首,几十年后其版图东、西横贯七千里,比之巅峰时期的匈奴还要强大。而数百年后,一位拥有鲜卑血统之枭雄统一华夏,国号为唐!”
“五胡乱华,五胡乱华……”
两人被惊着了,和当时田丰的反应一模一样。就连韩准都是满头大汗,直愣愣的盯着曾麒,想找出主公忽悠人的痕迹。
“唉!扫清五胡何其难也!况且如今只确定鲜卑是其中之一,其他四胡尚不知晓。这是让麒压服整个草原哪!不知今生还能否回归山门,见到恩师。”
曾麒面露惆怅的长叹一声,眼角似有晶莹之物滑落,演技确实非凡。
而此时卢植心里不断的闪过‘五胡乱华’这四个字。然后想到了羌人动乱,匈奴不安。鲜卑和乌桓干脆直接入侵大汉。种种迹象表明,这五胡乱华并非杞人忧天。
“曾县令无需忧虑,邕与子干定会相助。”蔡邕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心里却阵阵发虚。
“刚刚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请曾县令勿怪。”回过神来的卢植抱拳赔礼。
“哪里!卢议朗严重了。五胡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还是莫要提这些烦心事了。两位议朗不是要犒赏将士们吗?此刻正当时也!
麒顺便带二位议朗游览一番宁县,于长城之上眺望一番北国风光。”
“如此就客随主便!且容我二人回去换一身衣服。”
“请!”
“请!”
二人匆匆离开客厅,韩准却留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
“主公刚刚所言是否属实?”
“是!不过恩师还有最后一句:大汉能辅则辅,不能辅可取而代之。”
曾麒第一次明明白白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是在试探,因为韩准掌握的情报部门太重要了。决不能像曹操对待荀彧一样,到最后处处掣肘。
如果韩准稍稍暴露一丝不愿,曾麒绝不会再用他,甚至杀之。
“为图主公大志,准愿效犬马之劳。”
韩准非但没有不愿之意,眼中反而透出丝丝兴奋。
“好!大汉能不能辅,几年后自见分晓。”
曾麒很满意,或者说试探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