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已经过去了五日,宁县又恢复了战前的平静。曾麒吩咐韩准写了一封严重注水的捷报送往洛阳。
只是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一则消息给打破了。
据细作快马回报,本来攻打渔阳郡城的鲜卑可汗檀石槐突然分兵西进,亲率三千铁骑攻打犷平。
犷平只是渔阳郡的一个边陲小县,檀石槐放着富庶的郡城不攻,却攻击这里,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檀石槐定是得知了和连兵败被俘的消息,这才急忙分兵西进。当初戏先生之言犹在耳边,如今一语成谶。只是其意图却天差地别,呵呵!”
韩准脸上挂满了笑意,似乎对三千铁骑毫不在意。大战前戏志才担忧檀石槐会西进上谷,与和连夹击宁城。如今也确实西进了,可目的却为了救自己的儿子。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谁说胡人无情,这檀石槐不就为了儿子不惜千里奔波吗?”曾麒话中满是揶揄之意。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后,戏志才接过话头言道,“主公,此时当尽快东出宁城,率军占据沽水渡口,万万不能让檀石槐兵进上谷。”
戏志才这声主公叫的很顺口,丝毫没有被逼迫的意思。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选择,既然上了贼船就不妨一条路走到黑。
而且曾麒胸怀大志,将来未必没有一番作为。何况还有柳颖的人情在里面。前几天曾麒的逼迫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就坡下驴的台阶罢了。
“戏先生所言甚是。若让檀石槐兵进上谷,一路烧杀抢掠,主公一番辛苦就化作了无用功。
而且战事一但迁延日久,宁城所藏之兵定会暴露于人前,主公也必然会遭小人陷害。届时宁城这一片基业和苦心也将化为乌有。”田丰言道。
“嗯!”曾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也是为何大战之后,骑兵没有进入宁县,而是原路返回李家村的原因。
如果让朝廷知道他竟然藏有两千铁骑的私兵,那肯定会立马翻脸。
“麒领兵东出则必经广宁,岂不是也有暴露的危险?”
从宁县东出,沿长城一线至沽水,就只有宁县和广宁两个城池。而且必然会经过广宁县。
“呵呵!主公勿扰!如今上谷郡各县几乎全都城门紧闭,就连沮阳也同样如此。尤其是广宁县令,前几天已经弃城而去了。花了五百金只做了不到半年的官,诚可惜也!”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曾麒对韩准很满意,起码如今在上谷郡有什么事发生根本瞒不了他。
“主公放心,只要在朝廷将大捷的消息传开前解决檀石槐,就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毕竟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各县是不会打开城门的。”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黄忠、典韦,你二人领一千骑兵随麒前往沽水迎敌。”
“属下遵命!”*2
“主公,兵力是否太过单薄?”
“哈哈!伯文放心。麒此去可不是为了与檀石槐决战的。”
曾麒说完众人一头雾水,只有田丰和戏志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韩准虽才智过人,却终究与田、戏二人差了一筹。
傍晚时分,曾麒率领一千骑兵出发了,趁着夜色绕过广宁县直奔沽水而去。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虽说此时广宁县令逃走,百姓也多半南下逃难去了,可总有意外不是?还是谨慎些好!
过了广宁曾麒再无顾忌。此去沽水两三百里之间也没有一城一寨。人烟十分稀少,只是偶尔有山民出没。
沽水渡口位于沽水和乐水交汇处以北三十里的地方。从渔阳郡过渡口后有两条路,一是向西北直通广宁、宁县。另一条路是南下过居庸县直达沮阳。
“主公!村子里已经人去楼空,只遇二三长者。据其所言,乃是村民听说胡人入境,皆逃往郡城躲避。”
“嗯!如此也好!起码不必浪费唇舌。”
曾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汉生,传令兵士收集渡船。对了,给檀石槐留一条。”
“是!”
曾麒嘴角微微上扬,又看了看被军士看管,略显憔悴的和连,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檀石槐并未让曾麒久等,第二天午时刚过便见对岸尘土飞扬,数千鲜卑骑兵眨眼而至。黄忠和典韦早已领兵严阵以待,双方兵马隔水相望。
而此时曾麒却踏上了一条小船,往河水中央驶去。
“对岸可是鲜卑可汗当面?”曾麒将小船停在沽水中央,向着对岸喊道。
“正是!”
刚刚檀石槐见对岸已有兵马严阵以待,心下着实一惊。只是见一独舟翩翩而来,又十分疑惑。
“宁县县令曾麒邀鲜卑可汗檀石槐来沽水中央一叙,不知可敢否?”
“哈哈!你就是宁县县令?这便好,这便好!不过你这激将法着实上不了台面。本可汗纵横草原之时汝还未曾出生,竟敢在吾面前饶舌?”
“哈哈!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檀石槐,汝胆怯矣!”
“无知小儿,你……”檀石槐有些恼羞成怒。所谓人越老,胆越小,他确实怕了。因为他已经从逃回去报信的鲜卑人口中得知,宁县县令乃至其手下将领皆是杀神一般的人物。
“汝既已胆怯,便快快逃命去吧!本县今日就将和连押送洛阳,鲜卑小可汗的身份,想必可以换来许多赏赐。”
“你敢!今日本可汗定将你碎尸万段,踏为齑粉!”檀石槐怒喝道。
“檀石槐,休要大言欺人!你区区不到三千兵马比和连上万铁骑如何?本县能将和连上万铁骑打的极近全军覆没,你这区区三千人马也不在话下。”
曾麒继续虚张声势的言道,“檀石槐,你且看。”
檀石槐顺着曾麒的指引看向对岸,只见原来的骑兵身后又出现了无数的旌旗,似乎隐藏着千军万马。
檀石槐瞳孔一缩,心下大惊。不过正像他说的一样,纵横草原这么多年,也并非等闲之辈,稍一寻思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哈哈!你一个区区县令,麾下兵马竟有如此之多,若不是虚张声势便是野心勃勃。”
“是不是虚张声势,难道那些丧家之犬没有告诉你吗?至于本县是否野心勃勃,却是不用你来操心。即便说出去,也没人相信狡猾的胡人。”
“你?”檀石槐不得不承认,曾麒所言的确是事实。只是他起初有些不相信那些逃回的鲜卑人,以为他们因战败逃避责任,故意夸大其词,所以这次才只带了三千兵马。
“好了!既然你不敢一叙,本县也不勉强,咱们战场上见。”曾麒说着便要驾船回返。
“慢!”
檀石槐面露纠结,好一会儿终于不顾手下劝阻,登上了曾麒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小船。
两人在沽水中央密谈了半个多时辰。
等各自上岸后,曾麒令人将和连送到对岸。檀石槐见到了儿子便带领麾下兵马按原路返回。
至于两人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却无人知晓。